穆長縈心底一沉,她知道自己躲不過去莫久臣的質問。不過這樣也好,那就趁機把該說的都說了,把不該說的永遠埋藏。
“我想說,我想改變,你信嗎?”
莫久臣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穆長縈向前一步步緩緩走著:“我盡量保持低調不是因為我怕了,而是從我嫁入煦王府的那天開始,我就知道我的使命是什么!對于柳家,我是柳家向你求饒的象征!對于你,我是你壓制高令顏的工具!對于煦王府,我成為王妃是給陛下和太后的一個交待!對于太子,我只能是他以前的人生的過客而已!”
“我小心翼翼,謹小慎微,隱藏真心,到處躲閃!我并不在乎你是否對我這個結發妻的態度,也不在乎后院的這些女人騎在我的脖子上耀武揚威!我只不過是想給我余下生活一個可以喘息的未來!”穆長縈走到書案旁,雙手撐著桌面,直面莫久臣的雙眼:“可是換來的是什么?”
“是被欺壓的人生,是被忽略的人,是被推下水的毫無留戀!”穆長縈身體前傾,不屈和不甘寫滿她的雙眼:“你死過嗎?你知道死而復生的痛嗎?”
“煦王殿下!我說過我要活回我自己!既然已經記不清了,我就要用我的方式重新開啟這段人生!”穆長縈拍著自己的心臟位置:“窒息的煦王府我不想待了,可是我走不了!走不了就要接受!接受不了就要改變!”
“你說我要做什么?我就是要改變!”穆長縈站起身,居高臨下看著莫久臣:“二月十二日晚,那個委屈自己成全的柳扶月隨著湖水已經消逝了。這個第二天醒來,給過你承諾的煦王妃活過來了!”
穆長縈緩緩后退:“你是王爺,我是王妃。在外我可以繼續裝扮夫妻情深,以你為尊!在內王妃的架子我是要端起來的,整個煦王府除了你,我必須是最大。”
穆長縈指著外面那堵墻,堅定的說:“那堵墻就是證明!我可以日夜趴在墻頭看著你,就要向你和看見這一切的人證明。柳扶月就是這個府里旁人最不能管的人,就是這個家里你最不應該不給她顏面的人。”
“莫久臣,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告訴你!”穆長縈說道情深處:“我柳扶月要堂堂正正的活著,不受你們牽絆的活著,不受情感所累的活著。我會做好我作為煦王妃的義務!而你,也做好你到為夫君責任!”
穆長縈一方慷慨激昂的說完自己所有的心里話。沒錯,剛開始說了謊,可是她越說越替柳扶月不值。柳扶月是堂堂的煦王妃,為什么連莫久臣的主院都進不來?為什么要被高令顏奪走主母之權?為什么一個小小的妾室都敢在她面前耀武揚威?
柳扶月的深明大義居然成了柳家討好的工具!那么愛莫聲文卻甘愿隱藏!那么不喜歡煦王府卻要委曲求全!憑什么?憑什么他們這些男人都可以踩在一個女人的心軟上去達成他們的目的?
穆長縈心痛。為什么自己要被送來成親?為什么自己要受到父親的厭惡?為什么母親對自己說放棄就放棄?為什么她連自己的選擇都沒有?
如果世間不公,那就努力讓它變的公平!重活一回,穆長縈不再為自由爭取,不再為野心努力。她只有一個目標,她要做到改自己的運,改柳扶月的命!
屋子里安靜下來,外面的桃溪和南舊亭怔住無法動彈。
桃溪心里苦。謝謝穆長縈能夠說出自家小姐的傷痕累累。
南舊亭心里松了一口氣。謝謝煦王爺沉默沒有當下處理展現真實的王妃。
屋子里早已經劍拔弩張。
穆長縈說完之后目光流轉,她爽了,非常爽。積壓在心頭所有的委屈終于在莫久臣面前說個痛快。以后她不怕了,要殺要剮她都無所謂了。只是她心疼桃溪,自己死了話,這個愛哭的小姑娘可怎么辦?自己要是死了,柳扶月的身體又該何去何從?她要食言小桃溪了。
如果說莫久臣一開始面對對方的咄咄逼人心頭震驚的話,但現在隨著她說完心事的放松,他也跟著解開最大的疑團。
落水失憶才會讓她性情大變。重新而活才會讓她露出本性。心里委屈才會讓她如此以下犯上。
她爽了,可是他不爽。
穆長縈等著自己的處置,可是他無法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