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長縈說完就一直偷偷看莫久臣的臉色,他低著頭把玩著手里的扳指,燈火的亮光只能照在他的墨發上,陰影之下,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書房里沉默的聲音反而像一個即將被敲響的鐘,只要一響,穆長縈絕對能做出立即起身向莫久臣請罪的舉動。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個筋搭錯了,為了不讓周來柔誤會他,還要幫莫久臣解釋這次東宮與周家聯姻給他帶來的后果,這種話她說了還不要緊,要緊的是周來柔會誤會自己在維護莫久臣呢。
穆長縈敢對天發誓,她只是想把她知道的告訴給周來柔并無他意。至于為什么莫久臣會選擇沉默,她不知道啊。
周來柔還在被“柳扶月”的一番話震驚到沒有反應過來。她依舊是不可置信的看著莫久臣,她不知道莫久臣在朝中的境地更不知他有所其他所想。她搖頭表示自己并不知曉,同時也在否定自己對莫久臣關心。
莫久臣把玩扳指的手停下,抬頭就看見周來柔眼中的疑惑和不解還有后悔。
他開口對周來柔說:“我們相處五年,分別四年。你對我的了解僅限于四年前。”
穆長縈心里算著,九年的感情?這么深厚啊!他們隱藏的可是夠深的,絲毫沒有聽到任何關于煦王與周家女子任何關系的蛛絲馬跡。
莫久臣的腦海里是四年前離開合州的場景:“啟經七年,我主動請旨奔赴前線戰場,前線靠近合州,我受了重傷需要靜養,是你父親周豐年出現,不僅救我性命,更是教我很多戰場實戰經驗。我不否認,在我的認知里,周豐年可以與撫遠侯府的華老夫人相提并論。”
穆長縈在一次閑聊中知道,莫久臣的軍事啟蒙老師就是撫遠侯府的華老夫人。當時莫久臣八歲出宮稱王之后,學習的課程只是文化和朝政,可是那時候南商的外患未除,武將是朝中重用的大臣,就連當時她所在的吉地同樣很受莫帝重視。
那時候的莫久臣是眾位老臣心里要依靠莫帝才能生存的幼王,毫不重視。自尊心強的莫久臣一定早就萌發起要權傾朝野的野心,所以才偷偷向久經沙場的華老夫人取經,學習多年后,在十四歲時敢主動奔赴戰場。
“四年前,我打了勝仗。在從合州戰場準備離開時去拜訪周豐年,你知道我看到了誰?”莫久臣的語氣稍有波動,能看出他在打開他不想回憶的過去。
周來柔搖頭;“我——不知道。”
莫久臣說:“是高疇。”
已經成為朝中盛寵貴妃的弟弟,高相國之子,高疇,高謙庸。
“高疇找到周豐年,不知談了什么。沒過幾日,我從合州已經率軍離開,周豐年就撤了所有軍帳軍資。”
周來柔說:“這事我知道。當時父親說你的軍隊離開,這些軍帳和軍資就不再用了,駐軍的東西放在這會影響合州民心。”
莫久臣輕笑一聲,失望的說:“是啊,就是高謙庸聯合你父親做的這個愚蠢的決定。”
“難道不是這樣嗎?”周來柔緊張的問道。
莫久臣不愿再提,那時候周來柔還是個養在深閨的十六歲少女,他怎么能夠和那時候的她解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