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行許久,葉天踏過了數千里的花海。
這里,沒有晝夜更替,沒有生滅枯榮。這里是塵世的盡頭,輪回的彼岸。
時間,在這里變得毫無意義。
看著一潭死水般的無量海,永不凋零的彼岸花,葉天明白,這個里世界中,時間是停滯的。
如果說塵世是一個巨大的擺鐘,那這里,就是擺錘能達到的最高點。在這里,擺錘是靜止的,塵世亦是靜止的。
或許,葉天是這片花海中,唯一一個還在行動的個體。
這里無法使用空間躍遷的大神通,只能一步一步往前走。
葉天的短發,漸漸沒過了腰間。一身衣裳,已然破敗不堪。
他的鞋襪早被血泥腐蝕殆盡,就連雙腳也被侵蝕得血肉模糊,袒露著森森白骨。
葉天沒有停下。
這種地方一旦停下,便會化作血泥的一部分,成為滋養彼岸花的肥料。
不知過了多久,久得似乎已逾百年。
葉天終于踏出了彼岸花海。
一路上,血泥的侵蝕不算什么,唯有那極度的寂寞與孤獨,讓人近乎崩潰。在這死寂的花海中,唯一陪伴自己,只有心跳聲。
兩生咒的作用下,情緒漸漸消弭的葉天,卻幸運地挺了過來。
他的心中,依舊那么平靜。平靜得讓他懷疑,自己為什么活著。
猜不透,摸不著,想不起……
這個世界,仿佛蒙著一層面紗。揭開一層,還有無數層。
前方,是一片無邊無際的血海。
濃濃腥味撲鼻而來,彌漫著死亡氣息。
葉天沒有絲毫猶豫,一步踏入血海。
那一刻。
葉天狠狠一顫,宛如觸電一般。
與死寂的花海不同,這一片平靜的血海中,卻是藏了不止萬億的怨靈。
葉天踏入的一瞬,無數怨靈就如久饑的食人魚一般,鋪天蓋地向葉天涌去。
它們仿佛要撕碎葉天的血肉,嚼碎葉天的骨骸,脫噬葉天的元神。
無盡的劇痛,從四肢百骸中席卷而來,讓葉天幾近摔倒。
葉天深深吸了一口氣,淌入血海,直到頭頂被淹沒。
血海表面重歸寧靜,深處卻是暗流涌動。
無數怨靈厲鬼,如大浪淘沙般沖涮著葉天的血肉。一時間,葉天渾身已千瘡百孔。
就在此刻。
葉天手中的血色長劍,突然躁動起來。似一頭沉睡百年的巨鯨,在瘋狂吞噬著眼前美味的魚蝦。
鯨飲未吞海,劍氣已橫秋!
僅僅一劍,便斬盡了葉天周身的萬千怨靈。
血色長劍似乎并不知足,又是一劍,萬里血海被強行開辟出一條通天之途。
葉天猛然睜開眼。
他的瞳孔,竟化為了如血火般的赤紅色。
葉天緊緊握住血色長劍,如遇故友。而血色長劍的劍芒,早已呼嘯萬里!
葉天清晰的感受到。
這把劍的劍靈,蘇醒了!
葉天低眉,望了眼手中的血劍。血劍微微屈身,似與葉天相視一笑。
心劍合一,一念通靈!
葉天沒有再遲疑,一路狂斬而過。億萬怨靈,無一能近前百步。
血色長劍貪婪如饕餮,所過之處,怨靈無一不被它吞噬殆盡。而葉天,也如一頭狂暴的狻猊,踏光逐電,劍嘯十方。
他徹底接納了這把被世人唾罵的絕世兇劍。
作為回應,血劍的劍靈與葉天融為一體,展現出了足以滅世的劍勢!
葉天的每一次揮劍、收劍,伴隨的都是數以萬計的怨靈被蕩滅。
一路前行。
不知道斬殺、吞噬了多少怨靈,葉天終于踏上了血海的彼岸。
這是一座森森白骨堆成的高山,山高萬仞,望而驚心!
剛一踏上岸,颯颯的陰風便撲面而來。
可此時的葉天,早已變了模樣。血焰般的雙瞳,宛如司戰的修羅。
一團團兇戾無比的赤色怨靈,縈繞在葉天的身軀四周,仿佛在侍奉它新的主人。
這部功法很奇怪,沒有任何修行的法門,卻潛移默化的融入了葉天體內。
這份力量,很強大,也很兇戾。
葉天沒有停下,一步步踏上須彌山。
霎時間,陰風肆虐,風云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