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間四個人幾乎沒有說笑。做這個需要聚精會神。偶爾眼花脖子酸才會抬起頭。
做到后面。你會感覺自己手都跟自己的大腦分離開來。不是一個人而是機器了。她跟主管看了自己干的活。下午才被弄去點琺瑯。這幾乎又是純手工做出來的。她兩只手下面是海綿（防止金屬產生劃痕）。
主管是這么安排的：“你點鉆，點完了然后讓小錢，小王她們點琺瑯。”
他說完就匆匆出門去了。小王是個三四十歲的胖乎乎的女人。她悄聲開口：“聽說上頭今天有人來檢查。”
“是老板啊？”
“不是吧，好像是投資咱們廠子的。你說那人跟咱們廠長是親戚吧。”打開話匣子，另一個瘦長臉的女人也興致勃勃的開口：“咱們廠子也好幾百來人了。我就沒有見過投資人長什么樣。”
“今年訂單都快做不完了。上頭說不定是要發獎金。”
“你想的真好。還發錢呢，不扣錢就行了。”這是一個嗓門挺大的男人。他說話話鋒很尖銳。所以沒有人接他話茬。錢輝靜靜的聽著。等到時鐘指到四點半，忽然手機發出嗡鳴。
“你喝什么？我給你買了咖啡。”
“你在哪？”她偏過頭，外面的門口就有穿著黃色外賣員吼道：‘誰是錢輝！有你的外賣，加冰加奶美式。’
錢輝扯下口罩。她看到門口模糊的人影比了個V。
接過咖啡，冰涼的，里面加了椰奶，有點冰冰甜甜的。讓她混沌的大腦一下清晰起來。渾身像是被冰爽感洗刷的干凈。這時候，坐在悶熱嘈雜的車間里，她感覺到了股油然而生的幸福感。
旁邊一個女工咽了咽口水，目光從咖啡身上挪過去，心里想著：“一杯要30多呢。居然喝得起星X克，真有錢啊！”
“領導視察，大多是這樣。我看到幾個主任都出去迎接了。看來是挺厲害的。”
車間里嘰嘰喳喳個不停。一會兒說她們這個廠子前身是跟某某某有關系，九十年代又賣給了另一個老板。直到現在，金融危機那年她們廠子絲毫沒有影響。老板說工資照發。也沒有裁員。好多老師傅就一直做到了現在。
“你別看我們廠子這副挺low的模樣。一年好幾個億的訂單排排隊呢。”錢輝有些得意洋洋的打字。
錢輝以為會見到個年紀挺大的彌勒佛。她一直以為那種老板都是滿腦肥腸。直到一個鐘頭以后，她看到個被人群簇擁著的青年。他看起來甚至也才二十來歲的模樣。生的很好看。在堆灰頭土臉的車間主任中間，顯得很是引人注意。
那是老板嗎？不會太年輕了吧。
錢輝四周的人瞬間就失聲了。她敢保證，那一刻她聽到不少女工心臟都停止說話模樣
，尤其是年輕點的女孩子。有些干脆低下頭不敢去看。但是老板貌美呀。于是都按捺不住內心的雀躍，看了一眼，又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