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普通的一句問候,卻讓宋大良神色微變,瞪大著眼睛戒備地退后了兩步。
宋積云的笑容就更盛了。
她朝著宋大良微微點頭,溫聲道“宋老爺,慢走不送了”
斷了親,他就不是她大伯父了,稱呼自然也要改過來。
她拎著裙子,不緊不慢地走進了大門。
直到繞過壁影,那仿若凝結在她身上的視線才消失不見。
少了宋十一太爺等人,安排招待族老們的晚膳也沒那么熱鬧了。
錢氏低聲和宋積云商量“讓元公子來幫著待客吧”
宋積云想到他冷著的臉,雖然撫額,還是讓香簪去了蔭余堂。
誰知道元允中卻不在。
“說是回去換了件衣服就和邵公子出了門。”香簪稟道,“新收的小廝一個都沒帶。六子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里。”
宋積云只好親自作陪,讓鄭全幫著執壺。
好在大家的心思都在去了衙門的宋十一太爺和宋大良身上,沒怎么喝酒,草草地用過晚膳,就移去了廳堂旁的花廳,一面喝著茶水說著今天發生的事,一面等著宋十一太爺。
天漸漸暗了下來,仆婦們拿著竹篙勾下屋檐下的大紅燈籠,開始上燈。
宋十一太爺和兩位族老回來了。
眾人一簇而上,七嘴八舌地問他事情辦得怎么樣了。
宋十一太爺目光復雜地看了宋積云一眼,這才道“縣太爺不在衙門,說是陪按察使黃大人去了昌江碼頭。但縣太爺留了個師爺在衙門里幫著處理公務,聽說了我們的來意,二話沒說就在兩份契書上都蓋上了大印。”
宋積云心中微動。
眾人則如釋重負。
有人笑著道“如此就好”
還有人回過頭來問宋積云“宋大良真的要開窯廠”
他是如何令宋家老祖宗留下來的窯廠敗落的,在座的人還都有印象。
宋積云笑道“景德鎮一年不知道有多少人開窯廠,又有多少人倒閉,不多宋老爺一個,也不少他一個。”
眾人紛紛笑著應“是”,陸陸續續地告辭。
宋十一太爺留在了最后。
宋積云不動聲色跟了過去。
宋十一太爺欲言又止,直到人上了轎子,這才撩了轎簾,若有所指地對宋積云道“聽那師爺的意思,完全是看在你的份上才這么爽快把大印蓋了的。你斟酌著看要不要帶點東西親自去道個謝。”
宋積云笑著應了。
宋十一太爺看她笑容瀲滟逼人,卻偏偏目如清泉般清澈無暇,也不知道她聽懂了沒有,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長嘆了口氣,悶聲對轎夫說了聲“起轎”,放下了轎簾。
宋積云當然也覺察到了不對勁。
但她此時更多的關注卻放在了元允中的身上。
一夜未歸,按察使從南昌府過來,江縣令陪同按察使去了昌江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