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積云正在和周正對賬本,見到他,忙里偷閑地瞥了羅子興一眼,手中的算盤卻沒有停,道:“去請您的人應該都跟您說了吧!衙門有什么消息嗎?”
羅子興恍惚了一下。
他和宋又良私交最篤。宋又良生前常在他耳邊說宋積云如何的能干,他都以為那是宋又良愛女心切。可看著宋積云潔白纖細的手指飛快地撥弄著黑漆漆的算盤珠子,他突然覺得,宋又良的話,也許并不僅僅是愛女心切。
“說了!”他喃喃地道,“縣衙門沒有什么消息。汪太太一心一意相夫教子,汪大海在外面的事她一點都不知道。汪大海既沒有在外面養外室,也沒亂花錢,東家開的工錢一分一厘都拿回了家。汪太太覺得汪大海肯定是被人害了!”
宋積云放下了的手中的算盤,對周正道:“這些大物件都是對的。”
周正的臉色更難看了。
小物件不好盤點不說,還容易認錯。
比大物件不知道難盤點多少。
他看也沒看羅子興一眼,道:“大小姐,那我去盤點丙字庫房了。”
宋積云“嗯”了一聲,請了羅子興坐下,道,“上次的事還沒來得及謝謝您,這次的事又要麻煩您。父親去世后,什么幺蛾子都蹦出來了!”
最后一句話,她眉眼冷峻,戾氣十足,把羅子興嚇了一大跳,下意識地就道:“哪里,哪里!能幫得上大小姐,我是很高興的。”
宋積云的神色就緩了緩,和他喝了杯茶,說了說宋又良生前的軼事,兩人一起去了庫房。
他們花了八個時辰,才把庫房里的東西都清理了一遍。
少了一個青花龍紋海水缸杯。
周正等人如喪考妣。
只要是龍紋,都是御制。
賬上記得清清楚楚,青花龍紋海水缸杯是一對。
就算不是送到寧王府和淮王府的,那也是送到京里皇上用的。
這對杯子燒了六窯,三個月。
羅子興忍不住抱頭蹲在了地上:“是誰?這么狠,要我們的命!”
宋積云反而想明白了。
汪大海、出庫單、水缸杯應該都好生生地呆在哪里。
只要把宋家窯廠交給他,自然什么事都沒有。
可若不把窯廠交給他,那就不好說了!
她掃了幾人一眼,淡淡地道:“又不是殺父之仇,奪妻之仇。要命做什么?”
幾個人不由都睜大眼睛看著她。
她這才不急不躁地道:“若是他們想宋家窯廠死,大可想辦法把杯子拿走就行了,何必讓汪大海失蹤?惹得我們到處找人不說,還發現杯子丟了,賬冊有錯。”
周正眼睛一亮,激動地道:“大小姐說的不錯!打草驚蛇!他們要打草驚蛇!”
羅子興幾個面面相覷。
宋立小聲道:“那,那我們該怎么辦?”
宋積云若有所指地道:“幾位大掌柜和大師傅可有什么跟我說的?”
羅子興幾個都沒有吭聲。
宋積云笑道:“那好,窯廠出事,受益者不是大老爺、三老爺,就是宋九太爺。現在就看我們誰能先找到汪大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