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生和胡院判用震驚的眼神望著甄建,隨即胡院判笑贊道:“甄御醫果然神奇,這藥丸練成,所有藥材的味道早已混雜在一起,你居然還能聞得出來,佩服佩服。”
甄建笑了笑,忽然問道:“把所有止痛類的藥材混雜在一起,煉成藥丸,就叫鎮痛藥了嗎?”
盧生聞言盡尷尬地站在那里,不知如何作答,胡院判聞言趕忙笑哈哈地打圓場:“你誤會了,其實他們一直都在嘗試煉制不同的鎮痛藥丸,而且眼下的這些藥丸,對皇上的病癥確實有些效果。”
甄建點了點頭,沒有說什么,其實他心中暗自嘆息,這些人連皇帝的病癥都沒搞清楚,只是一味地止痛,有個屁用。
胡院判感覺這甄建似乎有點難搞,想要快點脫身,于是他讓盧生把頭疾科所有的人都召集過來,讓甄建這個領導跟下屬們認識一下,然后他就離開了。
頭疾科從吏目到學徒雜役一共十八人,待胡院判走后,甄建讓大家忙各自的事情去,然后查看頭疾科的重要資料,藥材,還有賬目。
他要是個小職員,還可以插科打諢,但現在他是部門領導,這就沒法混了,不然部門出了狀況,他是要負責的。
這一徹查,簡直是拉出了一系列的問題,甄建看著頭疾科的賬目,臉都快黑下來了,他指著賬簿問盧生:“這三十條兩百年的老參在哪,我剛才檢查藥庫的時候,為何只看到三條?”
盧生趕忙回答:“煉藥用掉了。”
甄建又問:“上個月剛進的十斤蟲草呢?”
“煉藥用掉了。”
“還有七斤的鐵皮石斛呢?”
“煉藥用掉了。”
“五斤牛黃。”
“煉藥用掉了。”
……
反正甄建問什么,盧生就回答“煉藥用掉了”,標準答案,永不出錯。
甄建算是明白了,為皇帝煉藥治頭疾只不過是個由頭,最大的作用就是太醫院用來黑錢,報上去都是各種名貴藥材,問藥材哪去了,只要回答“煉藥用掉了”就可以了。
頭疾科所有的賬目都要送交胡院判和院使審批的,外人不懂藥材,難道院判和院使會不懂嗎,不用想也知道,院使和胡院判肯定也參與其中了。
甄建腦瓜子狂轉,開始考慮此事如何解決。
按理說,自己前來任職,院使和胡院判應該是有準備的,自己若是將此事捅上去,院使和院判肯定要遭殃,但他們會眼睜睜地等著遭殃嗎,他們又不傻。
能坐上院使和院判的位置,在朝中定然有靠山,而自己呢,貌似除了認識祁王,也不認識什么朝中大臣,根基淺薄,若是自己不守規矩,把此事捅上去,反而極有可能會被反咬一口,到時候,遭殃的只怕是他甄建。
但要讓甄建跟這幫家伙同流合污,一起打著為皇帝煉藥的名義撈這些黑心錢,他辦不到,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他雖然不是什么君子,但他有節操。
甄建緩緩翻著賬目,腦中開始計算,許久之后,他抬頭望著盧生,緩緩道:“煉藥十三年,不明賬目總額高達四百七十萬貫,你說此事若是捅到皇上那里,會有什么樣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