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洛欲要起身,那攤主的話音響起:“那人叫蔣玉帶,爵拜望侯,母親宋馨兒是皇后的手帕交,外祖是皇后的老師,三十年前因生他而死,臨死前委托皇后照料,被皇后收為義子。”
“狠辣一些,跋扈一些。惹不起,莫要惹。”
“等京兆伊來了,自然就能治住他。”
陳洛微微搖頭:“我有女眷在無覓街,得去看著。”說完,起身走了過去。
……
“大人,大人,這條街是陛下下令,男子不得入內啊!”守街的衛士攔住蔣玉帶的去路,蔣玉帶揮舞馬鞭,將衛士一鞭一個抽開,怒道:“本侯剛抬回去的小妾逃了,就逃進了這無覓街!”
“給里面的人半炷香的時間,自行出來,半炷香后,本侯就要進去搜了。”
聽到蔣玉帶的話,眾人微微皺眉,但是好歹給了眾人女眷半柱香的時間,也不好說什么,只是癡癡看著街口,希望人趕緊出來,免得惹上是非。
陳洛自然也來到了街口。他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前不久因為廢太子,自己肯定已經將皇后得罪的死死的,這會碰上這個義子,自己能不招惹還是不招惹的比較好。
真說起來,妾本是奴籍,私逃主家就是大罪,蔣玉帶封街搜人雖然有些過分,但是從大玄律上來說最多也就是仗勢跋扈,還真定不了什么罪。
陳洛這邊正想著,無覓街內已經是一片亂象,無數的女眷從里面跑了出來,有些似乎還在試著珠釵,此刻頭發也不成形狀,披散了下來。
陳洛在人群中很快就找到了程蝶飛和洛紅奴,迎了上去,將兩人拉到身邊。兩人倒是氣態完好,只是臉上有些被打斷了逛街的小小怨氣。陳洛輕輕拍了拍兩人,說道:“好了好了,先回家,下次再來逛就是了。”
兩女也只好點點頭,正要隨著陳洛離開時,那無覓街中突然傳來一身女子的哀嚎之聲。
陳洛回過頭,就見到一個大約十五六歲的小姑娘,被一個士兵粗暴地抓著頭發從人群中拉扯出來,扔在蔣玉帶的面前,說道:“侯爺,這女子想趁人群逃走,被屬下發現。”
蔣玉帶從馬上下來,猛然間重重一腳,踢在那女子的臉上,女子橫飛出去,正好落在了陳洛的不遠處。
那女子氣若游絲地睜開雙眼,正好對上了陳洛的雙眼,只聽她嘴角微顫,似乎發出了一聲求救的聲音:“救……”
“噗!”
“命”字還未落下,一道風聲響起,一支利箭從女子的臉頰射入,另一側的太陽穴射出,瞬間鮮紅的血液流了一地。
“啊!”頓時驚叫聲四起。
陳洛的心頭在那女子的腦袋被利箭射穿的瞬間猛然一震,他充滿怒意地望向蔣玉帶,此時蔣玉帶手中的弓弦還在微微作響。
蔣玉帶似乎有所感應,看向怒目看來的陳洛,眼中透出一股厭惡。
“萬安伯?好巧啊!”
“本侯殺自己家的家奴,你不服?”
“大玄律有定,擅殺家奴,罰銀一萬,本侯這就去京兆府認罰!”
蔣玉帶拉著僵繩,從陳洛面前走過,特地在陳洛面前停了一會,對著陳洛傳音道——
“可惜了,你的《相思令》,那賤人唱的極好!”
說完,蔣玉帶縱馬而去。
程蝶飛和洛紅奴死死地拽住了陳洛的胳膊。
……
遠處,方攤主將棋攤收了起來,低著頭,仿佛剛才發生的一切什么都沒有看見。
末了,他終于抬起頭,透過人群,仿佛看到了那躺在地上的女子。
“方師,玉兒什么時候可以離開望侯?”
“方師,玉兒羨慕那些棋子,因為他們始終被您握在手里。”
“方師,玉兒想做你的棋子!”
攤主轉過身,走向中京的夕陽。
那攤位上,放著一顆原本要絕殺了第二盤的白色棋子。
一道深深的嘆惋隨風而逝。
“你做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