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嵐州,盧城。
程知節背著與他身體不相匹配的柴火一步一步地朝家里走去。
北境的冬天,寒冷刺骨,若是沒有取暖的東西,在房屋里睡著睡著就會凍死過去。
雖然他長的比同齡的孩子要高大一些,力氣也要強一些,但是畢竟只有八歲,那超出了他頭頂幾乎半人高的柴火明顯太過沉重,讓他走上幾步就要停下來歇一歇。
聽大兄說,他小時候抓周,拿到了一塊金子,還放在嘴里咬了兩口,當時父母大喜,認為自己以后一定會大富大貴,于是取名咬金。
程咬金。
后來父母去世,大兄覺得此名不雅,會影響他日后拜師,就將他改名為知節,知義守節!
但是他還是更喜歡咬金這個名字。
聽上去多威風。
一定要改回來!
想到這里,又想到那個大兄,程知節笑了笑。
又行了一段路,程知節終于看到了一座有些破舊的小院。他看到小院門口停著一輛驢車,微微皺眉,但很快又恢復原樣,低著頭背著柴火走了進去。
主屋里一男一女正在交談,言辭有些激烈,程知節當做沒有聽到,直接轉進了柴房。
他將身上的柴火卸了下來,揉了揉幾乎被勒出血跡的肩膀,又看了看滿滿一柴房的柴火,程知節露出滿意的笑容。
外面的爭吵聲越發大了起來,程知節所幸也不出柴房,直接靠在一堆柴火上,休息起來。
當年大兄走的時候,他才四歲。
大兄留下了一筆銀兩,將自己托付給一位表兄,說好了三年就回,這都四年了,還沒回來。
是死了嗎?
程知節搖了搖頭,把這個想法從腦子里晃出去。
大兄死沒死他不知道,但是那個表兄確實死了。
在大兄走后的一年,那位表兄帶自己去拜一位先生,發現自己沒有通讀天賦,做不了儒生。
回來的路上,表兄失足落水,就這么死了。
外面那個正在與人爭吵的女人,就是自己的表嫂。
是個牙尖嘴利的女人。
程知節想著想著,突然一陣疲憊翻涌,不自覺得閉起了眼睛。
……
“小畜生,睡什么睡?快起來,把柴劈了!”表嫂踢了程知節一腳,程知節晃了晃腦袋,清醒了過來。
此時表嫂一臉冷冰冰地看著程知節:“一下子弄這么多柴火做什么?每天出去弄一點不就行了?”
程知節晃晃悠悠站起身,也不動身,只是看著表嫂:“嫂子,你又把你哥哥罵回去了?”
表嫂微微皺眉:“小小年紀,偷聽大人說話!該打!”
說著,順手從一旁抽出一根柴火,作勢打向程知節,程知節不躲不避,那木條最終在程知節身邊停住。
“小畜生,長本事了,不躲是吧?”
程知節笑嘻嘻道:“怕嫂子以后打不著,今天讓嫂子打個痛快!”
表嫂瞪著程知節,這小孩子雖然才八歲,但看上去已經有十一二歲的模樣,完全不像同齡人,有些慌張:“你……什么意思?”
程知節點點頭:“嫂子,我要走了。”
“走?你要走哪去?還沒門檻高的小畜生,能跑出幾里地?”
程知節望了望外面的天色:“秦家叔叔要帶小叔寶去東蒼城,跟我說,要是我愿意的話,可以跟他們一起走。”
“去東蒼城,學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