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人知道他們的身份!”三人迅速看向文昌閣官員,那官員感受到三位大儒的目光,苦笑了一聲,傳音道:“在下不能說。等會看詩,三位就能猜出來了!”
三人一愣,馬上想明白其中的道理:難得糊涂!
管他是誰,到時候評詩不要太毒舌,也就可以了!
這么一想,三人也就重新拿出評判的身份,在城樓上閑聊起來。
“李兄啊,這首歲月之題,老夫記得崔家也出過應對吧。”盧大儒說道。
李大儒點點頭:“正是。當年崔家麒麟子崔護應對此題,寫下了‘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的佳句,喚來了滿城春風,催開了百里桃花!”
“說來也是有趣。”葛大儒說道,“其實這首詩原本也是另一首詩的意境連詩。”
“應對的是春江大儒張若虛《春江花月夜》中的兩句: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這么說的話,李青蓮那首‘今日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也是有異曲同工之妙啊!”
“還有‘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余黃鶴樓’,以及李青蓮意境連詩的‘鳳凰臺上鳳凰游,鳳去臺空江自流’都是這類的意境!”
“不過此類詩再寫倒也沒什么新意,以一物永恒轉而嘆世間滄桑,初來驚艷,后來者,就只有在詞句上下功夫才能出彩。”
大儒之間的交談并沒有避諱,在場儒生各個耳聰目明,將這些對話內容全部收入耳中,一個個精神大震。
這三位大儒哪里是在閑聊,分明是在透題啊!
沒聽到嗎?只要找到一個永恒之物,嘆世間滄桑,詞句上用些心思,這一題就算破了!
一時間,所有人的腦中都在轉悠。
寫詩是有訣竅的,比如這永恒之物,日月星辰,江河湖海,都可入詩。
寫寫父母,寫寫愛慕,寫寫友人,感嘆一下物是人非,不就破題了嗎?
瞬間眾多學子腦中都有了詩歌的思路,此時一個個看向陳洛,就覺得此人怎么如此磨蹭,趕緊寫完了下來,讓他們上去一展風采才好!
……
陳洛此時卻微微皺眉:這意境并非要完全一致,扣住時光二字即可。
若說時光變換,世事滄桑,豁達之人感嘆,多情之人感傷,到頭來,都是化作了遺憾。
“如果我有多一張船票,你,會不會跟我走!”
時間對人生最殘忍的事情,不是讓生命有盡頭,而是讓生命有遺憾,回首往昔,無可奈何,無能無力。
如果當時勇敢一點……
如果當時能說出口……
如果當時張開了懷抱……
如果當時沒有轉身就走……
因為有如果,所以會可惜。
陳洛終于提起筆,在城墻上書寫下了第一首破題之詞——
閱盡天涯離別苦,不道歸來,零落花如許。
花底相看無一語,綠窗春與天俱暮。
待把相思燈下訴,一縷新歡,舊恨千千縷。
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
剎那間,若有若無的哀傷從詩文之中傳蕩了出來,頃刻間就彌漫了附近百里。所有人都莫名感到心頭涌上了一股哀傷,偏偏這哀傷又無處消除。
“百里詩情!”有學子反應過來,“是百里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