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坐了上去,其他跟班一一出門,剩下的三人站著不動。
“大家都來坐。”中年男子招招手,“不必拘泥小節,我此番出來,是看比武的。但是我武功不濟,在這方面還得幾位多多照料了,若你們都站著,怎么給我深入淺出地講解其中精妙之處啊?”
玉陽子和那陰柔男人對視一眼,齊聲道,“是。”
他們坐在了中年男子左右兩邊,但是又隔開一個位置,好像不敢與中年男子貼身而坐。
吳忘塵則動也不動。
中年男子看了他一眼,“忘塵,你也坐下。”
“哎,臣坐什么?”吳忘塵笑道,“臣的武功,比起陛下還要……”
中年男子忽然將食指放在嘴唇前,打斷了吳忘塵的話,“噓!不是說了嗎,不拘小節!”
吳忘塵哈哈大笑,“好好好,我的武功比你差多了,坐著也沒辦法給你講解,還坐什么呢?”
玉陽子和那陰柔男人對視一眼,眉頭都是一跳。
他們都看得出來,吳忘塵雖然身無武功,但卻不似自己兩人,對中年男子只有敬畏。
相反,吳忘塵對男人是一種很平等的姿態。
他的尊稱,不過是客氣一下,男人不說他也是想要稱呼你我的。
實際上,吳忘塵在境界上是等同于大宗師的。他的畫圣之稱號,其實就是繪畫一道中的大宗師。
他的心中,是將自己視作大宗師的位置。
若非如此,豈會因方希然而感到恥辱——對一般人而言,大宗師的所作所為再過分,也稱不上恥辱。
只有打從心底覺得自己和方希然平起平坐,才會有被冒犯的感覺。
當然,方希然本質上,根本沒有做任何事情。
但就是這種態度,令吳忘塵無法接受。在自己的專業領域上,他不覺得自己比方希然付出得少,也不覺得成就比方希然低。
偏偏在世人眼中,畫圣和武圣,就是有天大的區別。
這是吳忘塵所不忿的地方。
而玉陽子和那陰柔男人的武功雖高,卻無法堪破這點,在對自我的認知上,并不如吳忘塵。
中年男人——其實也就是當朝皇上,聽到此話,微微一笑,“沒想到啊沒想到,忘塵你離開皇都多年,還是有這般的灑脫心性不改。好好好,我也不虛偽了,你想站著就站著,想坐著就坐著,一切隨你吧。”
他說完這話,轉頭看向了玉陽子,“道長,比武雙方未到,咱們就隨便聊聊?”
玉陽子點點頭,“論武功,貧道認為……”
“不論武功。”皇上笑著打斷了玉陽子,“我們先說說兩個孩子的問題吧。”
他笑容滿面,看上去好像并不覺得自己反駁了自己之前的話。
他明明說要讓玉陽子談武學,可臨到話頭,談的又不是武學了。
玉陽子身上的汗水,忽然一下就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