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刻,方希然好像一個數學公式,變換了自己的狀態。
他的本質不變,但形式千變萬化。
這就是他對武學的態度。
“武學本就不是人的東西,一個人要實踐武學,就必須自己變成武學的姿態。為什么非要漂亮,為什么非要飄逸?不,武學就是一種丑陋的東西,只要丑陋得有力量即可,武學就是一種瘋狂的東西,只要瘋狂得有態度即可!”
方希然一向如此思考。
他這個擁有著俊朗面目、霸者氣度、威武強悍的男人,真正打起架來,簡直像是一條瘋狗,一位潑婦,一個小孩子。
所有理性的東西,在這一刻都與他絕緣了。
到此為止,兩個人的武道,已經呈現出了某種根本性的分歧。
一如和尚,以佛家入武道,而方希然卻是還原武的本來面目。
四大之一的地大不動,可方希然卻動得丑陋,動得瘋狂。
兩個人接觸的剎那,各自的姿態都發生了變化。
“定!”
一如和尚忽然由攻轉守,手結印法,自定不動。
而方希然明明是防御性的反撲,卻乘勢而去,由被動化主動地撲殺,一時間拳打腳踢,刀劈劍砍,一時剛猛一時靈動,一時質樸一時花哨,不變的是每一招每一式都攻擊性十足,主動性十足,足以輕易打死普通的先天高手。
一時之間,方希然的四周上下,全都是手腳四肢在起落,有各種模糊的幻影,都撕空裂氣而去!
但不管方希然用怎樣的猛烈招式,對一如和尚而言,都如同清風拂面。
他站定原地,動作簡單,卻快而猛。
方希然的任何一招,到他距離三寸的時候,一如和尚就一下子反擊。就是身體一抖,立刻有力量激生回擊,一拳一腳,也并不精妙,就是打在了方希然的拳腳上。
以拳碰拳,以腳碰腳。
你用什么打我,我就用什么打你。
數十招過去之后,居然都仍是碰撞,單純地碰撞。沒有一招是博弈,也沒有一招是變化,一如和尚將所有可能性封死,然后用力量與力量搏殺。
而他們力量上的差距,是如此之大。
方希然的招式,仍然是千變萬化,繁多復雜,勝過一如和尚一籌。
他十手武圣的名頭,并非是浪得虛名,而是恰如其分。其對武道的理解運用之妙,甚至在眾多宗師之中也屬于公認的第一位。
他是由戰場到江湖,由江湖到廟堂,再從廟堂走到戰場,歷經了無數的磨難,才走到了今日的。
這并不是一個高高在上的世家子弟,以自己獨道的天賦,一路順風順水,順理成章地成為宗師。而是真真正正完成過自己的實踐,十三歲的時候就破解徐暮山祖師的陣法,十五歲的時候就去當過馬賊,十八歲的時候得罪了一位頂尖先天高手,十九歲入京城再被整個圈子排擠趕走,二十三歲因父親的政治立場惹來朝堂上的眾多殺手,二十六歲的時候挑戰南北十二派……
他的一生,其中精彩跌宕,波瀾起伏,不知凡幾,幾乎也可以寫成一本小說,就是成績肯定沒大照諸天好!
——若非如此,方希然焉能成為一代宗師,開宗立派,甚至成為天下所有武者所向往的武圣。
什么是武圣?就是武中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