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差點與方城主打起來,所以為了大局考慮,不愿意入城。因為他知道自己一旦入城,就會再次和方城主遇到,一旦遇到,就會忍不住大打出手。”
真性搖頭晃腦地說,“他說自己飄零半生,一事無成,接下來要成大事,就得先學會隱忍,不能夠意氣用事……哎,像一個小孩子剛學會自己去買醬油,就天天自己去買醬油一般。”
“這的確是小孩子做的事情,但也可以說是一種生機與活力。”
李照說,“實際上,大多數到他這樣年歲的人,都不具備這種生機和活力,而是堅信以前的經驗。而他根本不認為自己的人生已經成熟了,相反,他認為此前的一切都不過是尋找,而現在是真正該做事的時候。”
真性點點頭,“也可以這么說,他才剛剛出生而已,之前的五六十年都在媽媽的肚子里,這幾年才看向世界,正學著做人呢。”
張萱在一旁聽得目眩神暈。
這兩個年輕人,居然就這么你一言我一語地點評著天下五大宗師之一!?
而且將這個天下最瘋狂、最無法無天、最神秘莫測、最喜怒無常的一個武夫,視作了小孩子。王無法之前的種種瘋狂行為,都是一個小孩子不懂事,而現在這個小孩子才終于找到了自己人生的意義!
他們簡直狂得沒邊了。
但是又過了一會兒,兩個人都沒有繼續說話。李照看著窗戶外邊兒的景致,真性扣著自己的指甲,看酒壺上的花紋,還伸手在嘴邊呵了一口氣,聞了聞酒味兒。
兩個人之前還你一言我一句的,現在卻好像一下子形同陌路,陷入了一種奇特的沉默中。
張萱忽然明白了什么,“額……那我走?”
“請。”真性眉開眼笑,一副你總算明白了的臉色,一彈指,房門打開。
“裝神秘……”
張萱氣鼓鼓地走了出去。
房門關上。
關上之后,李照也不看窗外了,真性也不扣手指、看酒壺、呵口氣了。
兩個人正襟危坐,對視著。
“現在城里是什么情況?”李照問,“來了幾個宗師。”
“老禿驢在牢里,但是想要救出來就能救出來,當初對他不好,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如果王無法不去制住他,老禿驢直接把奇陽大經送給你,反而等不到閱經大會這么一個大變之機。”
真性口無遮攔,不僅是直呼自在武夫的名諱,還將自己的師傅也稱作“老禿驢”,“你就是一個天大的誘餌,攪動風云,制造時機,現在杜長生也跟在了俞秀的身后,潛入了城中,他不是為你而來,而是被我聯系而來,殺你不過是個掩人耳目的借口,免得皇帝警惕。而王無法則在城外,伺機等候機會,接下來就等張北冥了。張北冥一來,天下五大宗師,一個一個就位,全在方圓城中,也全在我的掌中。”
他說話間,動作不由自主地一握拳,眼神凌厲,似乎已經是下了某種決斷。
聽他的口吻,他要借用杜長生、王無法、一如的能力,去殺滅方希然和張北冥,并且以方圓城為根基,掀起一場巨大的狂瀾。
這話的確不能給張萱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