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勵冷哼了一聲,沖進陶藝棚,撈起那團東西,一路飛奔。
驟然而來的冰冷讓林星移烤成了漿糊的腦子彈了彈,她抽搐了幾下,嘴一張就喝了幾口冰水進去。
燙得失去了知覺的舌頭也彈了彈,發出了一個單調的咕音。
冰涼的毛巾蓋到了她的眼睛上,有人提著毛巾的兩頭把她從水里拔高了些。
“時勵?”聲音不成調,像勺子刮著陶鍋底一樣刺耳。
沒人回答,毛巾兩頭被人收緊了,眼部有些疼,林星移下意識地嗯了一聲,“疼。”
兩秒后,毛巾松開了些。
“死也不死遠一點。”時勵冷冷地說。
“我怕死遠了,你找不著。”林星移脫口道。
“我跟你不熟,沒有為你收尸的義務。”時勵說。
那倒是,現在的他們,的確不算太熟。林星移默然。可是,不來收尸,又不熟,你現在來干啥?
“我是來找你簽字的。”時勵說。
哦,原來是為了這個啊,這人,也真是鐵石心腸名不虛傳啊,她都這樣了,還沒忘記讓她簽字啊……
林星移頭一偏脖子一歪,人直往水里滑。時勵用手指戳她也沒反應。遠處傳來救護車的鳴笛聲。
時勵把人從水里撈出,脫掉自己的襯衣把人飛快地裹了起來。
穿在時勵身上剪裁合體的襯衣,套在林星移身上卻十分寬大,哪怕她身上布滿了水泡,也沒能撐起這件襯衣。
林星移裹在雪白的襯衣中,是得尤為嬌小玲瓏。
醫護人員推著移動平行車飛速進了陳家主樓,正好碰到時勵把人扛在肩膀上往外走。他皺眉看了看跑在前面那名男醫生,飛快地把林星移身上襯衣下擺扯了扯。
年輕的小護士看了時勵一眼,怔了怔,兩腿發軟地推著車過去。
時勵輕輕點了一下頭,側身背對著那名男醫生把人放到了平行床上。
小護士在時勵的注視下抖抖索索地把一塊蓋布抻開,蓋到了林星移身上。
林星移被推上救護車之后,時勵猶豫了一下才爬了上去,坐到了床邊的長凳上。
林星移陷在前世的惡夢里,時勵身材高大,緊緊地抱住她,擋在她的身后,他的體溫透過單薄的襯衣傳遞過來,燙得她全身直打顫。
狹窄空間里的血腥味越來越濃,和著雜物垃圾腐爛的味道,令人作嘔。
惡心的笑聲一直在耳邊上回響,是那兩個看守他們的人的聲音。
“這兩人,可真有趣,老公不喜歡老婆,老婆不喜歡老公,不喜歡抱一起干什么?放開啊,讓我們來替你抱啊。”
“再不喜歡,她也是我的!只要我活著,就不允許別人動我的東西。”時勵全身因疼痛而顫栗,氣勢卻沒掉一分一毫。
“這時家的人就是骨頭硬,嘴更硬啊……都摘了他一對罩子了,他還不怕咱們呢!“
“是啊,不知道為什么,看到他這副模樣,我真的想搞死他,看他死的時候是不是嘴還這么硬?”
“要能搞死,我早搞死了,用得著等現在?!算了,看在錢的份上,玩玩可以,人不能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