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勵瞇著眼看著自己光光的腳掌,書桌前的一個信號按鈕燈開始閃爍。他看了一下,是二號樓的。
林星移弟弟就在二號樓。秦一也在。
出書房必須經過臥室,這會兒,那個女人可能還沒睡著。
時勵拉開書房的窗戶看了看,光著腳爬上窗臺,攀著主樓和二號樓之間的橋接梁,身體懸空,就那樣一手一換,攀了二十多米然后借由對面樓的窗戶跳了進去。
正在二號樓一樓正門等人的秦一聽到二樓傳來落地聲,抬頭一看,發現時勵正攀著二樓的欄桿往下望。
秦一快步上樓,臉色凝重地把一份檢測報告遞給時勵。
時勵看了一眼,發現上面全是德文和符號,還有一些根本看不懂的曲線。
“直接告訴我結果。”
秦一清了清嗓子,調整好呼吸,盡可能簡單地陳述起來:“樣本檢測剛開始都沒發現什么問題,但是精篩的時候發現基因測序的序列跟他之前醫院的報告有細微改變。
我們也都知道,人的DNA序列是不會變的,現在序列改變,哪怕是極其細微,也是危險因素,這代表,他的體內存在一種能改變他基因的外物。
極有可能是一種未經面世的試驗階段的病毒。”
時勵眼瞳墨黑,面上所有表情都在一瞬間消失了。
過了半晌,他才一字一頓道:“解決它。”
秦一頭大如斗。
“是我表述得不夠清楚嗎?我已經說了,這可能是一種未經面世,還在實驗階段的病毒。你知道的,實驗階段的病毒,我們目前沒有任何數據,連病毒特性和危害都不太清楚,解決它,談何容易?”
時勵轉頭看了看主樓方向,一半的臉部輪廓隱在了晨光照耀不到的陰影里,秦一聽到他開口重復了那三個字,解決它。
恍惚之間,回到了十年前。
時勵抱著那具殘缺的尸體,跪在一片廢墟中,滿面是血,眼角迸裂,嘴里不斷重復著三個字:救活她。
他當時告訴時勵,人死不能復生。
時勵抬眼,眼神淬毒,十分駭人。
然后,他就開始了逃亡生涯。
時勵追了他五天,咬掉了他身上半數的血肉。
時老爺子緊急把他送往冰國。
之后五年,時勵依舊在追蹤他。
他每每午夜夢回,醒來的時候全身都疼,是被人一口一口咬掉的那種痛,比凌遲還要痛。凌遲用刀,手直刀落,可這咬,是用牙磨著皮肉一點一點咬開扯下來,那種血淋淋的,終身難忘的疼痛,深深植根于秦一的腦海之中,令他日夜難安。
但那時候,面對一具尸體,他真的沒辦法起死回生,雖然那具尸體還有一口氣的時候,他是有過機會救人的,但是因為他的自大,延誤了時機,一口氣沒了,人就死了,但死了就是死了,殺了他也于事無補。
但是這次,那個男孩還活著,雖然是未知的病毒,但是他可以竭盡全力搏一搏啊。
“好,我用我的命向你起誓,我會解決它。”秦一擲地有聲地沖時勵道。
時勵點了一下頭,“不要告訴任何人,包括老宅的。我已經告訴那個女人了,你有怪癖,她不會主動來二號樓的,但是你要防止她弟弟去主樓。”
“好,我知道。阿勵,這么多年,我以為你走不出來的……能看到你重新喜歡上一個女人,我很高興,也……很內疚。”秦一熱淚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