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的恐懼漸漸襲來,仿佛下一秒擺在上面的腦袋就會是她。
“娘子……”
身側響起顧尋的聲音,還是那么的溫柔似水,和善純良,可是卻讓她脊背發寒,渾身上下都冒著冷汗,就連牙齒都跟著打架。
她這輩子面臨的生死危機雖不算多,但也不是沒有,可哪怕有人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也沒有像今天這般不安。她不是沒見過死人,甚至她也有一雙染著血的手,可是從來沒有哪次哪怕沒有冤魂索命也能讓她涼到骨子里的慌張。
市井都傳顧尋是個文不成武不就的廢物,也傳言此人命相不好克爹克娘克老婆,甚至他囂張入市打砸搶燒的傳言也有,可從未有人說過他心狠手辣過,更沒有人說過他人面獸心心機深沉。
或許他確實文不成武不就,但是誰說文不成武不就的人就一定不能城府極深呢?
這種時候,如果不是殺雞儆猴刻意給她看,她打死都不信。
所以,獲取顧尋信任,讓他覺得自己是老實人是個賢妻的時候又到了。
她壓下心中的恐懼,拿著剛給顧尋擦完臉的帕子擋了一下鼻子,“王爺真是的,拿這種東西給人家看,可嚇死人家了!”
說著,蘭花指捏著帕子往顧尋身上一拂,就著病體向他的方向搖晃了一下,眼波流轉,極盡媚態與嬌柔,同時,還帶著一絲小女兒家的幽怨,任哪個男人看了怕都要周身燥熱無法自拔。
顧尋含笑看著她,桃花眼中眸色漸深,輕輕落在那張染了病態的蒼白的唇瓣上,開闔間無力又輕盈,看起來及其的軟糯,讓人想咬一口,嘗嘗是不是味道口感也如看到的這樣清潤柔和。
他喉結下意識滾動,舌尖抵了抵后齒,深深吸了口氣。
“娘子若是害怕,那就不看了!娘子生病需要大補,剛剛廚房準備了釀肉和豬腦,為夫這就讓人給你送來!”
釀肉?豬腦?楚回余光掃到托盤上兩顆表情痛苦的腦袋,想到那個托盤正是長安城內大戶人家慣用于上菜用的托盤,心口頓時涌上一陣惡寒,本就空蕩蕩的胃里一個勁的翻江倒海,瞬間就不餓了。
她腳步挪了一下,卻還是腿腳打顫。剛要往前走一步回房歇著,就忽的踩到了腳下石板的縫隙里,身子一軟直接向前栽倒下去。
風寒帶來的高熱加上剛剛富有視覺沖擊的場面,讓她腦子里渾渾噩噩的,身上一點勁都提不起來。想來堂堂王妃,竟要大頭朝下的摔在院子里,聽著都可笑。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沒有傳來,與之而來的反而是一個及其溫暖的懷抱。這人身上帶著一種清冽淡香,格外好聞,又格外危險。
她緩緩抬起頭,眼前正是顧尋那張笑瞇瞇的俊臉。
“娘子怎么又要投懷送抱?”
誰要對你這個垃圾投懷送抱!
她若是不生病能在這摔?
她張了張嘴,嗓子痛的說不出話,就連眼前人看著都有些不太真切,想強撐著站起來,卻忽的眼前一黑,再次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