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看表妹褲子上的血跡,八成是來事兒了。”斜倚在門扉上的時弈剔著牙,雖還是個少年模樣,身上的市儈氣已經初見端倪。
“晦氣的東西!還不起床給老娘把床單洗了?”舅媽嘴里碎碎念個不停,好似將凌墨當成了什么臟東西一般,眼里也滿是嫌惡之色。
凌墨察覺到褲子上的血跡,以為自己生了什么大病,嚇得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隱約間,她還聽聞時弈向她舅媽提議,要把她這個“晦氣東西”賣了換些錢。
她心里明白,若是真被賣去了村里的老鰥夫家,這輩子就算完了。
為了讓舅媽留下她,她趕忙哆嗦著起身,將染著血跡的床單換下,蹲在木桶前,一遍遍地揉搓著。
洗完床單,她又開始沒完沒了地忙起了家務。
這些事兒,平素里外婆基本不讓她碰。
可外婆不慎摔傷了腿,這會子還躺床上休養著,連地兒都下不了。
沒了外婆的幫襯,凌墨顯得特別的無助。
她一邊擔憂著自己會否因為失血過多而死去,一邊又十分擔憂眼睛一閉一睜,自己就成了村里老鰥夫家的小媳婦。
不知過了多久。
外婆聽聞她的抽泣聲,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到麻木地拖著地的凌墨身前,一遍又一遍地安撫著她的情緒,告訴她,她并沒有生病,也不會因此而死去。
之后,外婆又偷偷摸摸地從枕頭里取出了兩個硬幣,瘸著腿給她買了一盒外包裝極其簡陋的衛生棉。
“乖伢兒別怕,過幾天就好了。”
“嗯。”
凌墨重重地點了點頭,想哭終究是沒有再哭出聲來…
現如今,盡管懼意已經褪去,但每每想起這事兒,耳邊總會縈繞著她舅媽喋喋不休的謾罵。
回憶起當年的諸多苦痛,即便此刻的她已經強大到無所畏懼,依舊會因為腦海中舅媽的厲喝聲而生出陣陣心悸。
也正是因為親歷過一段暗無天日的歲月,她開始變得冷漠,變得叛逆,變得如同刺猬一樣,總喜歡用渾身的尖刺武裝自己。
直到秦北冥的出現,她才慢慢敞開心扉。
想到秦北冥,凌墨心中的陰霾驟然散去。
而懷中的熱水袋好似他的胸膛一樣溫熱,給予了她無窮盡的安全感。
……
第二天,清晨。
因秦老夫人出院在即,凌墨又一次翹了半天的課,隨同著秦北冥一道,早早地就去了醫院。
秦老夫人正因為過于清淡的早餐而悶悶不樂,得見緊跟在秦北冥身后的凌墨,臉上瞬間綻放出了一抹燦爛的笑容。
她熱絡地抓著凌墨的手,由衷地感到歡喜:
“真好。第一次見你,就覺得與你相當投緣。這不,眨眼功夫,你就成了我們老秦家即將過門的孫媳婦兒。”
“奶奶,你別嚇到她。”
秦北冥無語地看著秦老夫人如同老色胚一樣抓著凌墨的手一陣亂摸,不動聲色地擋在了凌墨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