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萬萬不能大意。
…………
嶗山之巔,云纏霧繞。
如顧旭在海中倒影所見,確實有一座古老的樓宇聳立在此處。
天藍色的瓦,朱紅色的墻,灰白色的階梯;周圍綠樹環抱,花草擁簇,看上去仿佛人間仙境。
在它的大門上方,掛著一塊匾額,上面用端正的字體寫著“洞天福地”四個大字。
而在它的門柱上,則有一副對聯——
上聯:身比閑云,月影溪光堪證性;
下聯:心同流水,松聲竹色共忘機。
大門之外,石階之下,站著兩個的小道童。
一個穿黑衣,一個穿白衣。
他們一動不動,雙眼緊閉,看上去就像是兩尊雕塑。
不過,當顧旭等人沿著山路向上攀爬的時候,白衣小道童身上突然泛起一陣金色光芒,隨后睜開眼睛,開口說道:“師兄,現在已經有兩個人順利通過‘天海月明’了。”
聽到他的話,黑衣小道童也睜開眼睛。
他沉默了很久,開口評價道:“今天來的這批客人……似乎很有意思啊!”
“師兄,此話怎講?”白衣小道童問道。
黑衣小道童回答:“不知不知你有沒有注意到,那個帶著兩把劍、相貌平平、故意裝冷酷的家伙,身上的因果少得嚇人——他身上最粗壯的一根因果之線,竟然連接著他鞘中的鐵劍。”
“看來是個劍癡啊!”白衣小道童面無表情地評價道,“只是仙師當年最討厭劍修,我可不認為他能夠登臨絕巔。”
黑衣小道童又接著說:“還有那個容貌俊秀、擅長用符的年輕人,身上牽扯的因果多得嚇人——我就從未見過這樣的人,居然從頭到腳都拴滿了因果之線。”
“他的悟性確實不錯,”白衣小道童淡淡說道,“只是仙師曾說過,在求道的路上,牽扯太多的因果是大忌。我并不是很看好他。”
黑衣小道童繼續道:“還有一個女人,看上去是個劍修,實際上卻是個用毒的——一整片樹林里的兇猿,全被她毒死了。”
白衣小道童回應道:“看來仙師當年說的沒錯,漂亮的女人都是危險的。”
“……”
兩名小道童一動不動站在屋外,用不摻雜絲毫感情的語氣,討論著正在登山的年輕修士們。
至于四皇子遇刺、杜菁菁自殺這樣的事情,他們漠不關心。
似乎在他們的眼里,登山道上的失敗者根本沒有討論的價值。
幾分鐘后,黑衣小道童開口淡淡地說道:“那個女人也順利通過‘天海月明’了。”
“‘天海月明’后面是什么?”
“是‘松樹林’。”
“師兄,你覺得他們當中有幾個人能通過‘松樹林’?”
“那個劍癡有機會……至于其他人,我就說不準了。”
…………
與此同時。
“畢方”褚偉在那片充滿蟬鳴聲的樹林中,停下腳步。
剛才那源自蟬鳴的精神攻擊,一度直擊他的魂魄,令他承受著仿佛酷刑般的痛苦。
他臉色蒼白,渾身冒著冷汗,顯然對此心有余悸。
在他的感知里,只差一點點,自己就會神魂俱散、就此身死道消。
“還有必要繼續嗎?”他深吸一口氣,在心頭問自己道。
一群鳴蟬,就險些要了他的性命;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接下來的道路只會更加艱難。
他深深感受到,這座危機四伏的嶗山遺跡,或許根本不是自己能夠奢求的機緣。
畢竟在“神機營”預備役里,他一直是墊底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