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今天幾乎驅魔司衙門的所有官吏們都在緊張地關注這龍門書院的那場符道之爭。
參加比試的人,幾乎都擁有大師級別的符道造詣。
其激烈的程度,絕不亞于楚鳳歌跟劍閣蘇笑在紫宸宮門前用劍大戰三百回合,爭做大齊王朝圣人之下的“劍道第一人”——當然,這只是楚鳳歌自己的臆想,畢竟在別人眼中他其實是個打架純靠“野草”、對劍道一知半解的莽夫。
如果楚鳳歌今天走出自己房間,去衙門的走廊上、院子里、擁擠的公廚里,肯定每隔幾秒鐘,就會聽到一次“顧旭”這個名字。
他覺得自己的心態會繃不住的。
然而到了夜幕降臨之后,他依舊沒能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他還是走出了房間,找到了上官槿,向她詢問今日那場符師較量的結果。
“你猜呢?”上官槿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神秘地笑了笑,反問道。
于是楚鳳歌立即懂了。
“又是顧旭,對吧?”他故作淡定道。
只是在他的腦海中,又萌生出了熟悉的、被打擊的感覺,令他心煩意亂。
“楚大人,看來你終究還沒有傻到不可救藥的程度。”上官槿故意用尖銳的語氣說道,像往常一樣地跟他斗嘴。
“呵呵,是誰傻到不可救藥了?”楚鳳歌雙手抱在胸前,抬著下巴,習慣性地反駁道,“某人私底下偷偷翻過《焚天七式》,琢磨了一整天,卻半個字兒都看不明白,她還死都不愿意承認……這個人究竟是誰,我就不把名字說出來了。”
“某個人不也一樣?”上官槿斜瞥了他一眼,“不僅看不懂《焚天七式》,而且連《云海星河劍》的大道真意都搞不明白……那天在‘溫故壺’的時候,若不是顧旭給了一句關鍵的提示,某人恐怕連那個姓吳的千戶官都打不過。”
“我起碼比你這種不敢正面動手的膽小鬼強一些!”楚鳳歌心頭一怒,不再跟她玩陰陽怪氣的游戲,直接開始正面硬剛,“我還知道,你去嶗山遺跡的時候一無所獲,連傳承的影子都沒碰到……當時顧旭那小子只是個第二境修士,你居然連他都比不過!”
“顧旭是司首大人親口認證的史無前例的天才,我比不過他很正常,”上官槿語氣平淡地說道,“倒是你,楚鳳歌,堂堂第五境修士,驅魔司的物品郎中,竟然連承認自己不如別人的勇氣都沒有。而且我還聽說,你當初去那陸氏兇宅的時候,被嚇得虛脫尿褲子,最后完完全全是依靠顧旭才解決了那里面的鬼怪……呵,你說說,到底誰才是膽小鬼呢?”
“你胡說八道!你才是尿褲子!我只是被顧旭那混蛋用‘請神咒’抽干了!”
“……”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像以前相處時一樣,互相揭露對方的丑事,吵個不停。
但在拌嘴的同時,楚鳳歌也漸漸地從上官槿口中了解到顧旭今天在龍門書院里震驚眾人的表現,了解到了國師對顧旭的贊許,以及其他符師對顧旭的欣賞佩服——因為上官槿很喜歡把他跟顧旭放在一起作對比,方便“踩一捧一”。
楚鳳歌雖然一直在努力地保持面色平靜,但是他依舊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拳頭,脊背也挺得筆直。
“我要去修煉了,”大約半個小時候,他冷冰冰地說道,“不跟你浪費時間討論這些無聊的問題了。”
“楚大人,祝您早日更上一層樓!”上官槿臉上露出了一個無可挑剔的優雅笑容。
聽到這話,楚鳳歌立即轉身離開。
但不知為何,他并沒有返回自己剛才修煉的房間,而是在一種莫名的本能的驅使下,來到了驅魔司的藏書閣。
今天晚上在藏書閣里讀書的人要比平時少得多。很多人賺了一筆錢后,都去洛京鬧市區喝酒吃肉了。
但也有一些勤懇得過分的人,仍然在抓住一切有空閑的時間,給自己補充知識的養料——因為他們知道,如果在別人休息的時間,也選擇學習或修煉,那么當下一次衙門晉升機會的時候,自己晉升成功的概率或許會比別人更大一些。
楚鳳歌沿著狹窄的過道,來到一處靠墻的書架,從其頂上取下一本厚厚的書,封面上寫著《符道詳解:從入門到精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