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感真不錯,感覺能捏著拉出很長,松手后會啪嘰一聲彈回原狀。
不過伊澤潤只是想想,小孩子身體脆弱、看著再可愛也不能隨意亂捏他們的臉……這是柳吉順一在兒童相關課程上特地提醒他的,因為他掐著幾個哇哇叫的兒童模型的臉部,一不小心把它們的頭全擰了下來。
倒不是他討厭小孩,他是不喜歡吵鬧的熊孩子,可愛聽話不哭鬧、比如面前的境白夜這種,他不會排斥。
伊澤潤摸了一下自己的手機,他上午給柳吉順一發郵件,他到現在都沒有回復。
“……”
想到那位同期友人,他又想起了他拜托他查看的那起女孩意外……被意外落水案件,目光落在境白夜的臉上。
伊澤潤越看越覺得他和那個女孩相似,忍不住問了——但他沒有直接提到女孩的事情,如果他們真是親戚,冒昧詢問是戳人痛處。
“白夜……我可以這么叫你嗎?”見到境白夜點頭,伊澤潤問道:“你還記得你家在哪里嗎?”
“現在沒有家,過去的家在江古田町6丁目24番地。”境白夜的聲音清晰而流利,“那里是租的,房東嫌晦氣,已經轉手把它賣掉了。”
“……”
伊澤潤當然知道那是哪里,隔壁的25番地就是柳吉順一的家。
訓練區只有監控,沒有竊聽器,他背對監控蹲下身,讓自己視線和境白夜持平。
他凝視著男孩唯一露出的紅眼,輕聲繼續問:“那你認不認識一個叫‘柳吉順一’的人?”
以柳吉順一對孩子的喜歡和關心程度,如果他家隔壁住著什么可愛小孩,他肯定不會不管。他記得他一直遺憾自己是獨生子,很想要弟弟妹妹。
境白夜的眼神沒有變化,仿佛只是聽到一個陌生人的名字,他平靜地搖搖頭:“對不起,我不知道。”
伊澤潤一愣,不是“不記得”,也不是“不認識”……而是“不知道”?
他想要再次詢問,一個聲音打斷了他:“過來一下,赫雷斯。”
他抬頭朝那里看去,只見BOSS不知何時站在門口。
別墅內的溫度比室外低,大概在24℃左右,今天的BOSS只穿了一套黑色西裝,罕見地沒有披上那件同色的大衣。
“你繼續在這里練習,五分鐘后過來找我。”BOSS對境白夜關照。
在他們兩人面對面說話時,伊澤潤突然生出一種有人正在和鏡子里的另一個自己說話的荒唐感。
伊澤潤跟著BOSS來到辦公室。在BOSS坐下后,那只足部畸形、長有三只腳的烏鴉從旁邊的鳥架上飛到他的肩頭,嘴里發出幾聲不同于尋常烏鴉的怪叫。
“你有什么想知道的都可以問我。”BOSS平靜地看著他。
“……這個孩子,應該見過我那個警校朋友吧?為什么會說‘不知道’?”
伊澤潤光明正大地直接問了,有些事情不能對朗姆或琴酒說,他們會排斥他和警校生交朋友,BOSS反而不會在意。
“因為他的確不知道。那是過去的他認識的人,和現在的他沒有關系,他沒有那份記憶。”
BOSS的話讓伊澤潤一頭霧水,難道是那個男孩失去了記憶?
“——將靈魂出賣給惡魔,有一個惡魔披上了他的皮,代替他活了下去。”BOSS雙手撐著下巴,“這是當年琴酒對我的形容,對現在的他也適用。”
伊澤潤感到一陣毛骨悚然的涼意從尾椎一點點爬上背部,他緩過神時,冷汗已經浸透了他后背的衣服。
自認平平無奇的三重臥底嘆了口氣,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鏡。
“先生,以后請您不要把這么重要的事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