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天曠說完,轉過身似一陣風般飄走了,對著鐵安和嘉興公主連一個招呼都不打。鐵安見他神色不對,忙追了上去。卻見尹天曠走進了路邊的一家茶樓,徑直走到二層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鐵安和嘉興公主也跟了上去,坐到了他對面。
尹天曠坐下來后,雙眼便一直緊緊地盯著窗外。鐵安叫過店小二要來一壺鐵觀音,分別給三人倒上茶。
嘉興公主邊喝茶邊道:“半年多前在京城,便聽說我這個漢王府的哥哥和一個民間女子定了親,傳說那女子美艷異常,是那個什么百花教的教主嗎?”嘉興公主在漢王府的比武大會上見過百花教的教主,聽了“美艷異常”四個字,便不由安在了魅姬頭上。不想一直望著窗外的尹天曠回過頭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眼神中滿是不屑和冷漠。
嘉興作為皇室的長公主,哪里受過這等怠慢,立時便要發作,卻忽地聽到一陣吹吹打打的聲音自街上傳來。三人將頭探出窗外望去。只見大街盡頭,一個火紅的隊伍慢慢向這邊移動,伴隨著熱鬧的喜悅聲,越來越近。但那聲音,在尹天曠聽來,卻分外悲涼。
尹天曠目不轉瞬地望著那似一條火龍般的迎親隊伍,嘴角卻突然掛上了一絲微笑。那是將要見到廿廿的歡喜。而廿廿是否嫁人了,又嫁給了誰,他是全然不在乎的。反正廿廿終歸還是會回到自己懷中的。這件事在廿廿四歲時,他便已然認定了。
嘉興在一旁看得奇怪,嘟囔道:“別人娶親,你這般高興干嘛,倒好像是你要娶親似的。”尹天曠此時心情不錯,轉過頭沖著嘉興一笑:“待我了娶了廿廿后,便來娶你,可好?”
嘉興的臉驀地紅得似喝醉了酒的蘋果一般。她身為長公主,何曾受過男人這等輕薄。但她心中卻只是慌張與羞赧,卻絲毫沒有厭惡和怒意。只因尹天曠那帶著一絲邪魅的帥氣的臉。
嘉興年紀尚小,尚不知情愛為何物,也未見過什么男人。最初只覺得世上最帥氣的男子莫過于自己的幾個哥哥了。只是朱瞻基太過老成,朱瞻圻又過于冷漠。后來見到了帶著幾分江湖英氣的鐵安,便馬上被吸引了,覺得世上男子就應該如此大氣又瀟灑。如今,又見了風流倜儻的尹天曠,特別是那攝人心魄的一笑和勾魂的一問,剛剛情竇初開的嘉興如何經受得住尹天曠這等情場高手的“調戲”,心中馬上似小鹿亂撞。
卻說尹天曠隨意留情慣了,自是不會去關心嘉興公主的內心世界,只待迎親的花轎來到近前,便準備越窗而出。卻忽地被鐵安按住了肩膀。“小心有詐。”鐵安低聲說道。
尹天曠淡然一笑:“管他有沒有詐,先鬧了小王爺的婚禮再說。難道當真眼睜睜看著廿廿嫁與他?”他說著,輕輕推開鐵安落在自己肩上的右手,越窗而下。瞬間,便落到花轎之前。因為他知道,廿廿此時定然是最彷徨無助之時,她最想見到的人定然就是自己。
朱瞻圻似乎早就防著有人來劫轎,花轎兩旁敲鑼打鼓、吹著嗩吶的鼓樂手立刻放下樂器,從長長的外袍下抽出長劍,便沖著尹天曠殺了過來。
尹天曠不欲與他們纏斗,三下五除二便將這些人打發了。卻不料不知何時從大街兩旁又涌上來一大堆官兵。尹天曠正自被糾纏得不行,忽地只見鐵安沖了過來,替尹天曠殺出一條路來。
尹天曠縱身奔到花轎前面,伸手去拉轎簾。鐵安對他大聲道:“小心有詐!”
尹天曠微一遲疑,忽地只聽轎中傳來廿廿的聲音:“天哥,救我!”
尹天曠心中又驚又急,不及多想,便伸出手去掀開轎簾,卻驀地只聽“砰”的一聲驚天動地的響聲,緊接著一陣火光沖天。
尹天曠只覺得一股熾熱的火藥的氣息撲面而來,夾著一股巨大的沖擊力,瞬間被撞得重重地摔在地上。他只覺得一陣天昏地暗,頭腦中一片眩暈。
白亮的太陽掛在一碧如洗的天上,白花花的陽光卻仿佛冰冷的利劍,直刺入尹天曠眼中。尹天曠只覺得一陣嗡嗡的轟鳴,眼皮沉得再也睜不開了。“廿廿。”尹天曠喊了這兩個字,緩緩閉上眼睛,耳中聽到最后的聲音是:“皇上御駕親征啦!馬上要打到樂安城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