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心中都有一些旁人難以理解的執念吧。
朱瞻基聽了,忙道:“是朕不好,平日里老是在前朝理事,陪你的時間太少。”他說著,不由輕輕握住了廿廿的手。
“不是的,廿廿不是這個意思。”廿廿只覺得心中一陣緊張又慌亂,忙擺擺手道,“廿廿沒有要怪皇上的意思,只是……只是……”她心中一時慌亂,不知說什么為好。朱瞻基雖然對她極好,但廿廿卻總是對他有一種疏離的感覺。“只是……畢竟朝中的事才是正事嘛。”
“朝中的事是國家的正事,而你,卻是朕的正事。”朱瞻基脫口而出,斬釘截鐵。
廿廿的臉驀地紅了,身上直冒了一陣冷汗。她忽地聞到一陣濃烈的香氣,忙岔開話題道:“好香啊!”
朱瞻基笑道:“廿廿不說,朕倒差點忘記了,今日朕是特意帶著你來賞花的。”
廿廿環顧了一下四周,卻并未見什么奇花異草。只聽朱瞻基接著道:“前日蘇州府進貢了幾盆桂花和幾簍螃蟹,朕今日便特意邀廿廿一起賞花、飲酒、吃蟹,可好?”
廿廿暗中吁了一口氣,輕輕拍手道:“甚好,甚好。”頓了頓,又道,“這桂花的香氣,淡然悠長,卻不開在夏季,與其他花卉爭芳斗艷,只為這清冷的秋日增添一抹顏色與香氣。說她俗氣,她卻不顯山不露水,只默默地在角落里開著不起眼的小小的花朵,卻為這世間送去沁人的芬芳;若說她孤傲,她卻是人世間最世俗的餐桌上常見的菜品,什么桂花酒,桂花糕,都是普通百姓家最尋常的佳肴。”
朱瞻基饒有趣味地聽著廿廿品評著桂花,倒比看那些大文豪、大才子的文章還要興奮一些,忽地說道:“廿廿見解獨到,文思清奇,另辟蹊徑,便是去參加科考,說不定也能拔得頭籌呢。”
廿廿拍手笑道:“好呀!我便去考個狀元,只是怕那些白胡子老頭都要氣得吹胡子了!”
朱瞻基看著廿廿笑靨如花的樣子,心情大好,不由一起湊趣笑道:“朕便欽點你作狀元,看那些白胡子老頭誰敢不服氣!”
“哈哈,那咱們便說定了!擊掌為誓!”廿廿說著,伸出白嫩嫩的小手。朱瞻基伸出手掌,與她輕輕一擊,隨后情不自禁地又順勢握住了廿廿的手道:“廿廿雖是隨口一說,在朕聽來,卻是比那些白胡子老頭兒高談闊論,又大又空的文章真實親切得多。而且……”他頓了頓,雙眼熱切地望著廿廿,“你在朕心中,本來樣樣都是最好的。”
廿廿像是被朱瞻基的眼神電到了一樣,忙抽回了手。朱瞻基平日里對廿廿雖是極好,性子卻一直溫和謙恭,并沒有像今日這般熱烈直白。這倒讓廿廿有些不知所措了。
還好,此時宮人們端了剛剛出鍋的螃蟹過來,倒是解了這一時有些尷尬的氣氛。
“這螃蟹性寒,不宜多食,你身子剛好,只吃一只嘗嘗味道便好。”朱瞻基不緊不慢地說道。一邊說著,一邊從食盒中挑了一只最大的出來,放到廿廿面前的青花瓷食盤中。不料旁邊的一個宮女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立即覺出不妥,忙又閉上嘴,凝神斂氣站著一動不敢動。但這一笑,已然被朱瞻基察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