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十分溫柔地對待廿廿,生怕弄疼了她。但即使再溫柔,廿廿的眉頭依舊微蹙著。也許,不論他對她怎樣溫柔,怎樣好,這本身卻正是一種傷害吧。但朱瞻基卻不愿去細想,他只有一個簡單的愿望,就是每天醒來都能看見她。對于一個帝王來說,這個心愿真的是太簡單了。但朱瞻基自始至終卻用盡了心機,如今得到了,又患得患失。
朱瞻基對廿廿越發地好了。之前礙于身份,又要顧著廿廿的聲譽和張太后的面子,有些事情是不便去做的。如今,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寵幸廿廿,帶著她參加各種大典,帶著她去郊外狩獵,微服出宮游玩,嘗遍民間的各種美食,游遍這天下的大好山水。
其實,自從見到廿廿第一眼后,他心中便曾時不時地幻想過這樣的情境,身邊陪著的那個人總是廿廿的樣子。彼時,他不曾去深思,也未曾有過那樣強烈的愿望,只是一種淡淡的帶著一絲甜蜜的暢想而已。可嘆雖世事無常,老天竟這樣厚待他。
如今,這一切終究成真了。
廿廿的心性本就貪玩,除了不喜參加各種禮節繁復的大典之外,外出游玩倒是十分愿意。只是她往往在興高采烈之時會忽地消沉下來,不說話也失了笑容,只是獨自默默地出神,似是憶起了什么。每當這時,朱瞻基便格外緊張,而讓他更加緊張的是,廿廿的這種情況越來越多了。
這一日,朱瞻基又專門請來張太醫為廿廿診治。張太醫為廿廿切脈之后,還未待說話,忽地只見內侍進得宮來奏道:“啟稟皇上,嘉興公主覲見!”
朱瞻基一聽,喜出望外,馬上道:“宣!”原來自嘉興公主被尹天曠和金矢“擄走”后,朱瞻基便派了無數人出宮尋找,卻一直杳無音信。他漸漸便失了希望,以為公主或者已死于民間。如今嘉興公主無恙歸來,朱瞻基自是喜出望外。
卻原來那嘉興公主自尹天曠不告而別之后,便到處去找他。她一個嬌弱的公主行走民間,為了方便一直穿著男裝。這大年半來,只要是她能去到的地方,她都去尋過,雖然一直沒有線索,卻從未放棄。她心中立下誓言,只要尹天曠還活在這世上一天,她便尋他一日。她其實并沒有太多的想法和奢求,只是不忍看到尹天曠獨自一人傷心罷了。至少,自己可以陪在他身邊。
卻不想,這一日嘉興公主得到了尹天曠進京的消息,這便馬不停蹄地趕了回來,卻又聽說尹天曠被派去了云南。她不曾多想,立刻進宮去見朱瞻基。聽得內侍說皇上此時正在新冊封的皇貴妃的永壽宮中,便毫不猶豫地趕來了。
“皇帝哥哥!”還未待進殿,嘉興公主清脆的聲音已然傳來。朱瞻基臉上露出喜出望外的笑容,自椅子上站起來,走向前兩步去迎接。朱瞻基有眾多姊妹,卻唯獨這個嘉興公主與自己一母所出,因此對她格外喜愛與寵溺。
只見嘉興公主快步走到殿中,見到朱瞻基一下子撲了上來,緊緊抱住,口中道:“皇帝哥哥,可想死嘉興了。”
朱瞻基嘴角掛著笑,眼睛卻有些濕潤,溫柔地說道:“這大半年,你都去哪兒了?有沒有受苦?”他說著,將嘉興拉了起來,雙手扶著她的肩膀細細瞧著,只見果真頗有風霜之色,不由心疼地說道:“竟瘦了這許多。”
嘉興晃了晃肩膀,掙脫了朱瞻基的手臂,笑著道:“我并未受什么委屈,只是在民間轉了轉而已。”她說著,眼光不由落在了廿廿身上,因那絕世的容顏是誰都無法不注意到的。
“這……便是皇帝哥哥新冊的皇貴妃吧。”嘉興上下打量著廿廿笑道,“我聽說皇帝哥哥娶了一位絕世的美人,還當他們是在吹牛,如今一見,卻是他們沒見過真人。”
朱瞻基微皺著眉頭道:“這話是如何說來?”
嘉興笑道:“見過真人的話,恐怕他們是再找不出什么詞匯來形容皇皇貴妃娘娘的美貌的。”這話一出,將朱瞻基和廿廿都逗笑了。朱瞻基只覺得心中十分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