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留在這里繼續睡。”葉傾雨轉身往門外走去。
“方才還讓我跟緊你,現在就要丟下我,你啊……哎,阿雨你等等我們!”
葉傾雨直接從二樓回廊翻身躍下,落在大堂中的木桌上。
桌上潑灑了茶漬,地上鋪滿瓜子殼,曲終人散,只余滿場狼藉。
孟奚知抱著小雪匆匆趕下樓來,便見葉傾雨正盯著廊柱上的畫。
那些畫上,原本的山水亭臺間,皆有了人,或站或坐,或倚或躺,神態不一。
畫未動,人未動。
但葉傾雨知道,這些畫中人,正是方才在大堂內聽曲的客人。
而她此刻正盯著一副畫,畫中人穿著灰布棉衣,手臂上搭一條白布巾,弓著腰背,歪著腦袋,一大一小兩只眼睛亦在盯著葉傾雨。
“這八副畫中,看來只有這位店伙計是親生的。”孟奚知還有心情說笑,“這位畫中仙的畫技當真是鬼斧神工啊。”
能將人畫成這副模樣,想來也不容易,倒叫旁人不好臨摹。
會不會,這就是陣眼?
不,不可能這么簡單。
葉傾雨跳下木桌,往大門口走去,“跟上。”
不用懷疑,這話是對孟奚知說的。
“好嘞。”孟奚知小跑兩步,緊緊跟上。
他們進城時,天尚未黑,但街上的鋪子里已經點了燈,可此刻外面漆黑一片,好似潑了墨般,將所有的光亮都掩了去。
葉傾雨正要抬腳跨出去,被孟奚知拉住了衣袖。
“阿雨,這畫陣有點門道,已經丟了倆人,咱們可千萬不能走散了。”
孟奚知的意思,葉傾雨明白。
他是怕出了這扇門,他們所見并不是白日的街道,而萬一這畫陣會影響人的心境,那他們倆也極有可能會進入不同的畫陣之中。
這布陣之人,不說能布千畫,但也絕不可能只是入門的三畫。
孟奚知自顧不暇,又抱著昏迷不醒的小雪,無論如何,也不能和葉傾雨走散。
葉傾雨沉思片刻,道:“乾坤袋拿來。”
孟奚知將小雪往肩膀上顛了顛,從懷里摸出一只月白色的荷包,丟給葉傾雨。
“這幅畫關系到小雪能否醒來,不能丟了。”葉傾雨示意孟奚知打開乾坤袋,將手里的畫軸塞了進去。
看了一眼小雪,葉傾雨又道:“且先將她也放進去吧。”
孟奚知依言將小雪裝進了乾坤袋,之前她昏睡時,也曾在乾坤袋中待過,比起被孟奚知抱在懷里,葉傾雨覺得還是乾坤袋更為安全一些。
“阿雨放心,沒有我的密語,天王老子來了也打不開這只乾坤袋。”
“那你可別死了,我不希望小雪永遠待在袋子里。”
“阿雨這是在關心我嗎?”
“你信不信我將你拍進那副畫里去?”葉傾雨指了指大堂里一副正對著大門的畫,店伙計鼻歪口斜,大小眼盯著門邊的倆人,彷佛下一刻就要開口: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收起乾坤袋后,兩手空空,孟奚知心里多少有些不踏實。
見葉傾雨已經跨出去一只腳,孟奚知想也沒想,急急抓住了葉傾雨垂在身側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