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陽國司天臺測出蘇宸轍是帝星,而帝星名叫臨塵,也就是說,暮影在斷崖下碰到的人是蘇宸轍。
關鍵是,那人能看見暮影!
那暮影這幾日進宮……
葉傾雨一巴掌拍在小幾上,瓷瓶里的桃花抖落好幾片粉嫩的花瓣。
“好一個帝星臨塵!”
見葉傾雨一腳踩上窗框就要往外面跳去,孟奚知趕緊沖過來拽住她的衣角,“阿雨不必擔心暮姑娘的安危,蘇宸轍要害她,早就動手了。”
“我不擔心她,蘇宸轍未必打得過暮影。”葉傾雨收回了腳,又坐了下來。
孟奚知為了攔住葉傾雨,沖得急,直接趴在了矮榻上。
葉傾雨這會靠窗坐下,他便索性翻個身,將腦袋枕在葉傾雨腿上,勾唇笑道:“那你方才是……”
葉傾雨手肘抵在窗框,撐著額頭,垂眸看來。
孟奚知微瞇著眼睛,亦在瞅著她。
“坐久了腿麻,起來活動一下不行嗎?”葉傾雨勾起孟奚知鬢角一縷碎發,繞在指尖。
孟奚知身上散著淡淡的酒香,他沒有醉,他也極少醉。
可他此刻卻做出一副醉態,連聲音也多了一絲喑啞低沉,“阿雨,你可知道,你看似對人冷漠,實則只要是你在乎的,你……”
葉傾雨打斷他,“你又要說我最是心善?你沒說膩,我聽著都膩了。”
“不,我想說……”孟奚知別開眼,轉頭去看小幾上的桃花,“這世上,往往最親近的人,最會傷人,你這樣的性子,容易吃虧。”
就好像皇族那些明爭暗斗,最后捅刀子的,都是手足至親。
葉傾雨默了片刻,問道:“那你呢?”
你會傷我嗎?
一片花瓣被夜風掃落到孟奚知的眼睫上,他閉上了眼睛。
“阿雨……”
孟奚知眼睫輕顫,葉傾雨冰冷的唇壓上來,含住了柔軟的花瓣。
她的唇瓣冰涼,覆在孟奚知的眼睛上,好似冬日雪山下的冰泉,遇到溫熱的光,化作清冷卻又煥發生機的活水。
“你不必告訴我,你若真要傷我,也別讓我知道,至少在那之前,別告訴我。”
葉傾雨直起身子,朝著窗外“呸”了一口,將桃花吐了出去,又道:“我怕我會忍不住先殺了你。”
孟奚知睜開眼睛,握住葉傾雨的手,笑,“你該殺了我的。”
“你真要害我?”葉傾雨蹙起眉頭瞪著他。
孟奚知抬起另一只手去撈葉傾雨的脖子,將她又壓了下來,在她耳邊低聲道:“從此往后,只要我孟奚知在世一日,便絕不會做出傷害葉傾雨的事。”
孟奚知發間也沾了淡淡的酒氣,葉傾雨憶起在千屏城那個夜晚。
那晚,胭脂河上飄著雪,她冰冷的手心貼著孟奚知滾燙的臉頰,對河上的靈宛仙子喊話:他的深情我承了,這位姑娘不妨去別家看看。
她應是真的醉了的,可那晚的事,她卻一直記得。
她記得自己對孟奚知動手動腳,將孟奚知打扮得花枝招展,撕扯他的衣衫,占了他好大的便宜。
那晚在煙紫色的幔帳里,葉傾雨在孟奚知耳邊低聲問:孟奚知,你送我一副頭面可好?
她記得孟奚知說的那個畫中仙的故事里,楚晟仙君打算送給海神聆悅的定親禮就是一副頭面。
此時,兩人耳鬢廝磨,葉傾雨聽著孟奚知的誓言,問道:“孟奚知,那晚你睡著了嗎?”
“哪晚?”
葉傾雨這才從那晚的旖旎中回過神來,她為自己的走神覺得好笑,“沒什么,不說這個了。”
孟奚知卻不依不撓,翻身將葉傾雨壓在身下,眸光沉沉地湊近,“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