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蘇宸轍如此行事,說不生氣是不可能的,暮影若是再遇到蘇宸轍,定要在那王八蛋身上咬一口才解氣。
高陽國的風俗,結陰親需得同棺而眠。
這棺材里兩只水鬼,談不上眠不眠的,暮影只希望在天亮后,她的這位“夫君”莫要六親不認。
她并不想在這狹小的棺材里動手。
棺材被從外面封死了,不知被什么東西壓著,正往水底沉去。
從黑暗中探上來一只手,攬過暮影的腰身,將她往下拽去。
這一下來得猝不及防,暮影心里一沉,便撞進一個溫熱的懷抱。
算著時間,此刻天并沒有亮,這鬼玩意怎么可能觸碰到自己?
這口棺材空間狹小,連水都滲不進來,更別說光亮。
說來奇怪,暮影在黑暗中本是能夠視物的,但這棺材里黑沉沉一片,她便是瞪大了眼睛也看不到身下之人的模樣。
不對!
暮影手指按在身下人的手背,正要去扭他的手腕,卻驀地頓住動作。
這玩意不是暮子河沉尸。
他身上非但沒有濕意,而且是暖的,這……這是個活的!
一聲熟悉的輕嘆在暮影耳邊響起。
“胡鬧。”
帶著無奈,又似不忍苛責,最后只有這兩個字輕輕灑在暮影耳畔,卻又沉沉落在她的心上。
臉頰相貼,一冷一熱,似冰遇火。
暮影微怔過后,磨了磨牙,低頭朝身下人的脖頸上狠狠咬了下去。
“嘶……”
這世上除了蘇宸轍,還有誰能在夜間觸碰到她?
蘇宸轍吃痛,卻沒有推開暮影,扣在她腰間的手掌翻轉,緊緊握住她冰冷的手指。
待暮影終于解了氣,蘇宸轍的脖頸間已被咬出了血,淡淡的腥味彌漫。
她可真夠狠心的。
“你不是死了嗎?”暮影口氣不善。
“這不是正躺在棺材里嗎?”
“你什么時候進來的?那具沉尸呢?”暮影掙扎著要飄回棺蓋,被蘇宸轍攬著身子朝一側轉身,并排躺在棺材里。
倆人十指緊扣,暮影掙脫不開。
這棺材只能容兩人并躺,蘇宸轍和她這般緊靠著,暮影一條胳膊正好挨著棺材側板,絕不可能再躺下一具沉尸。
雖然當時燈籠已經被風熄滅,但暮影明明看見沉尸走進棺材里,怎的變成了蘇宸轍?
那玩意呢?
蘇宸轍沉聲問:“你當真想嫁給他?”
“我只是想找回我的記憶。”
“你可知他是誰?”
“蘇宸璋說他是我未拜堂的夫君。”
蘇宸璋說只要與那玩意結了婚契,便能通過他的心脈感知到他的過往,從而找回自己的記憶。
暮子河沉尸的心口會開出食尸花,食尸花分善惡,花開時嘰里呱啦吵鬧不休,唯有暮影心口開出的食尸花是不語的,唯有她是不知過去,不知善惡的。
這具沉尸的心口只剩墨黑的桿子,暮影并不知結了婚契后能否從這墨黑的桿子里得知他的過往。
她只是想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