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晚膳用的七七八八的,可是皇帝還沒有放趙彥明和趙延定走的跡象。夜里,突然有太監進來稟報,皇帝帶了趙氏父子兩人出去瞧了一眼,原來是太子宮里的管事太監和嬤嬤到了。
皇帝轉頭笑著予趙延定道:“你既然是我大鉞的臣子,那現在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替朕辦。”
趙延定忙道:“微臣恭聽圣意。”
皇帝指著跪在地上的太監和嬤嬤道:“你便替朕教訓這兩個奴才,好叫他們曉得,唆使主子貪享玩樂,耽誤課業是何等的孽事。”
趙延定微微一愣,一時間有些錯愕地望著皇帝。他雖出身將府,可到底是個文官,又什么時候對無辜之人下過重手?
“圣上,這事情,微臣恐怕……”
“怎么?方才你父親說你忠孝的那番話難道都是假的么?朕的旨意你也想違抗了?”皇帝瞬間斂了笑意,冷聲問道。
“臣不敢!圣上恕罪!”延定連忙應聲道。
皇帝發了話,要上刑那便是跑不掉的。延定心下即便千般萬般不愿意,那也只能命人對管事太監和老嬤嬤用刑。
這個用刑,是叫人把他們的頭給吊起來,然后只讓腳尖著地,人就這么兩頭不靠地懸著。縱使那老太監和嬤嬤都強忍著一口氣,可是到底年紀都大了,吃不消這樣的苦頭。吊上去沒多會,兩個人已經先后昏死過去了。
行刑的太監里,也有與這兩人是舊相識,看著心里頭也實在不忍。可是皇帝就站在跟前看著,他們能怎么著?還是咬著牙,繼續把人用水潑醒了繼續吊。
有人偷偷跑到太子宮里,將管事太監和老嬤嬤的事情稟報了一番。太子聽了立馬手腳冰涼,急得眼淚巴巴不知道如何是好。
最后還是有人給太子出了個主意,去找太后出面救人。皇帝到底是孝字當先,只要太后開了口,那皇帝縱使心下帶氣,也得思量著再處置人。
原本皇帝一早說過,不允許旁人沒事打擾太后休息。到底太后身子不好,他也不希望老人家受到什么刺激。
話是這么說,可是好歹太后還是疼惜太子的,若是這會太后不出面,只怕是老太監和嬤嬤命要保不住了。
太子火急火燎的跑到太后宮里去訴苦,太后對太子一向心軟,念著他自小沒了母親,多少都有些疼愛在。旁人說的她不一定在意,可是太子這么說了,便多少又要拎出那顆慈悲之心想著去度人了。
她心里很明白,皇帝這么做是在敲打太子背后那些幕僚和群臣。皇帝到底仍在龍椅上坐著,又怎么可能容忍眼皮子底下有人不敬?
只是事已至此,太子都親自登門來求救了,她還能坐視不理么?太后甩了甩袖子,披了外袍便帶著太子去救人。
果不其然,太后一到,看到她身后的太子,皇帝立馬臉色大變。架不住太后求情,他只得命延定停手。
回到將軍府的時候,延定是被人抬回來的。氣息奄奄的,老太君給她灌下大半碗老參湯方才轉醒過來。
趙彥明將宮中發生的事情告訴眾人,大家這才知道延定這一次怕是心里遭受了不小的打擊。
聽著父親在那里輕聲說話,趙延定兩只眼睛直愣愣地盯著天花板,兩行淚無聲無息的就落了下來。
男兒有淚不輕彈,能讓趙延定如此的,可想而知有多煎熬。
錢氏在一旁抹了抹眼角:“還好人沒事回來了,旁的就不要去多想了。那個老太監和嬤嬤最后不是被人救下來了么?這事兒怨不得你,只能說造化弄人。你和你父親都逃過一劫,我這心里頭只想著你們都好好的就行。等你精神好一些了,我就去外頭廟里上香,菩薩保佑我們全家都平平安安的,我也便該知足了。”
說著,錢氏又禁不住低頭落下淚來。盧氏在同哥兒和宏哥兒耳畔說了兩句,兩個孩子跑到錢氏跟前,奶聲奶氣道:“奶奶莫要哭,孫兒心疼呢。”
同哥兒伸手替錢氏抹淚,錢氏一下將兩個孩子緊緊摟在懷中不撒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