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卷累累墨香盈袖,清晨的書齋幽靜閑淡,景凝倒掛于窗外竹枝,靜靜聽著齋內父子的言語交鋒。
正值壯年的鐘府老爺中氣十足地訓斥,而面對呵責,面容困倦陰虛的鐘澤早是身經百戰游刃有余,嬉笑著便糊弄過去。
早年不守規矩的放縱行為或許會引發**責罰,但被放棄培養多年,如今只要不給鐘府跌面子,他那位對子女溺愛的父親基本不會過問私事。
鐘澤中途幾度往書齋外張望,唇舌顫動似是要向父親求救。
但話到嘴邊又艱難咽下。
晃動在窗外的細長黑影如同附骨之蛆令他脊背發寒。
“那女人憑空施法的手段與金丹期修士無異,變形法術化作的細蛇更是近在咫尺也無靈氣外泄,連同為金丹期的爹爹都欺瞞過去!
若是當場爭斗起來,先不提勝負如何,神魂被攢在手心的我肯定第一個死……”
見自家三郎低頭沉思,鐘府家主自覺勸誡達到效果,便交代起最近內外事宜。
“西荒城附近妖怪蠢蠢欲動,城北村莊受襲失蹤數十人,城西則有鄉民目睹妖怪現身,蕭城主判斷是妖魔意圖借觀主交接的空當作亂——其他話我知你聽不得,但澤兒你近期莫要出城!”
“雖然還未有新任觀主的具體行程消息,但可以判斷將在三五日內抵達。屆時作為鐘府公子,鐘澤你必須隨我出城迎接!若是再像昨日那般出入勾欄把要事遺漏給我鐘府丟臉,就別怪為父真的翻臉!”
“你小叔昨日到得西荒城暫住于城主府,若是有空可以去拜訪結交……當然,別領他去風月場所!”
“聽說你昨日領了個不知來歷的女人,下次別這樣做!哎……堂堂鐘府豈是求歡**藏污納垢之所!”
……
“就這樣吧!去去……”
談話結束。
表面裝傻充愣內心忐忑不安的鐘澤,對父親的斥責與交代半個字也未記于心上,伸著呵欠離開書齋。
眼睛斜斜瞥向團錦簇竹葉,卻并沒有尋到認定的長蛇。
“她離開了嗎?”頓住腳步驚疑不定,最終仍是泄去孤注一擲的勇氣埋頭便走。
而掛在頭頂竹枝上的錦蛇,淡金色眸子給底下小動作不斷又愚蠢至極的男人鄙夷,接著給屋內過于寵溺子孫的鐘府當家送去哀嘆。
若是本蛇有這樣的子嗣早把腿敲斷,這鐘府家主不責罰就算了,責罵到最后竟變成苦口婆心地規勸……
生養出如此敗類紈绔,果然當家的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她蛇尾發力,如同離弦之箭鉆入翠綠竹林消去蹤影。
鐘府家主聽得動靜向窗外凝視,卻找不到任何可疑。
……
回到昨夜睡過的牙床上,景凝恢復人形,著手把繁復衣物層層裹起,還未著裝完畢,那鐘家三少爺推開房門。
她毫不客氣地出聲,“書齋里真是副父慈子孝的感人場景哩,不過奴家瞧你中途似乎有自曝的心思?”
“沒有!絕對沒有!”男人戰戰兢兢求饒,不只是懼怕,神魂被揉捏的苦痛絕不想再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