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人也不至于在牢里待了很久一直不被人理睬,卻依然意識不到自己變成了鬼。
這會瘦削漢子依然沒有發現自己身上的異常,他只是單純的在著急。
他蹦達著叫道:“他是個好人!他沒害人!沒殺人!他昨晚離開了都回來了!你們別冤枉他,不能冤枉人!”
好嘛。
云松一聽這話暗暗感嘆,還好這人是個瞽仙,巡警們看不到他也聽不見他的話,否則他這話一說自己真是沒罪也有罪了。
警長是老江湖,他見多了人,對人的表情有研究,對人心也有研究。
云松的反應讓他意識到不對勁。
他問道:“你真看到這里還有個人?”
云松斷然搖頭道:“沒有,我剛才在胡言亂語。”
瞽仙一旦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了就會消散。
如果他光明正大的跟幾個巡警談論這瞽仙,那即使他有點蠢保不齊也會意識到自己已經死掉的事實。
云松不想害他魂飛魄散。
結果警長反而跟他杠上了,他死死的盯著云松說道:“以前也有人說,在這里看到過一個已經死掉的人又出現了,那人沒說謊,這里確實有個……”
云松擺手打斷他的話。
他對瞽仙說道:“你先去床下躲起來,捂住耳朵,然后我離開的時候再叫上你。”
瞽仙惶恐的問道:“你要干什么?”
云松說道:“我要揍他們。”
瞽仙趕緊勸阻:“你別犯傻,胳膊扭不過大腿呀,你讓他們打就行了,他們打夠了就放過你了,有一次牛二就帶著人來打我,然后我抱著頭任憑他們打,他們打夠了后來再也不管我了。”
云松說道:“好,那你捂住耳朵躲起來吧,我不想讓你看到我挨打的場面。”
瞽仙嘆了口氣又重復一遍‘胳膊扭不過大腿’,然后無奈的鉆進床底。
云松將這瞽仙的形象敘述一遍。
隨著他說話,有兩個巡警開始面色泛白、雙腿哆嗦。
一個年輕巡警奇怪的問道:“怎么了?”
警長說道:“以前這牢里確實有這么個人,但有一次牛二醉酒,然后帶人來打犯人玩兒。”
“別的犯人一打就下跪討饒,就這個人性子執拗,他不下跪也不討饒,他抱著頭硬生生的扛。”
“結果牛二他們下手太狠,就把人給打死了,是不是,罐子?”
他最后的問題是沖著一個中年巡警問的。
中年巡警不說話。
其他巡警也沉默不語。
這種事顯然在他們警署里不罕見。
盡管云松之前已經猜到了真相,但現在聽警長輕飄飄的說出來后他還是忍不住動怒。
滬都的巡警!太無法無天了!
他看不下去這種滔天惡行,他要替天行道!
這時候又有警員下來,他們十幾個人簇擁著一個挺著大肚子的胖警官,一進來便問道:“當值的警員是誰?昨天傍晚你們抓的一個叫云松的在哪里?”
云松知道這是要飯朱門請的援軍到了,便說道:“我在這里。”
接下來的聲音震到了他,一個中年人快步沖來叫道:“九少爺,您可受苦了!”
九少爺?
云松第一反應是這人在演戲,要飯朱門說他是朱家九少爺之類,然后以這樣的身份從警署來撈人。
但緊接著他腦海里又出現一個念頭,之前鹿敬天跟他交談時候曾經說過他的一個身份,他有義父義母,且他是九太保之一……
這個九少爺會不會跟九太保有關?
他心思轉的飛快。
面色不變。
中年人箭步沖到門口手握木欄往里一看,當即熱淚盈眶,順著木欄就跪下了。
他激動到哽咽,抱拳叫道:“九少爺!您果然在這里、您果然在這里,朱門去通知咱消息的時候,老爺和太太還以為他們在消遣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