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十七嘆了口氣,說道:“找一個叫香芳的丫頭,這個丫頭是我們那里香王一脈常家的準兒媳婦,她快要嫁進香王弟子家里了,結果出事了。”
“這件事說來也讓人無奈,趙先生知道的,香王與我們折紙走陰一脈是一個祖師爺,不過他們是點香出魂走陰,這次的事就出在了點香上。”
“香芳要嫁給的那個香王弟子天資不錯,但是個馬大哈,前兩天他跟他爹剛給香芳家里送了彩禮,我們那里的規矩,送彩禮是要送香、送紙錢的,這是為了讓新媳婦家里在女兒出嫁之前給祖宗上墳,稟明家里女娃要出嫁,讓他們保佑婚事平平安安。”
“香王弟子家送香給送錯了,送的不是普通的香,而是他們的桃源香!”
云松明白怎么回事了。
折紙方和香王他都知道,這確實是走陰人里極其厲害的兩支,其中折紙方是做紙人將紙人點燃送入九幽去走陰,他們把紙人叫金身,把這個走陰的方式叫金身入幽冥。
這樣即使走陰過程中出什么毛病,那一般只是損失個金身,金身一壞,寄托于內的魂魄便會立馬回體。
而香王一脈可就彪悍多了,他們會制作特殊的燃香,叫做桃源香
之所以有這么個名字是因為香里有特殊的桃木粉,還有他們這一脈不怕死亡,把死后去地府叫做還鄉,這個‘鄉’就叫桃源鄉。
此外桃源香里有莣草的成分,能像渡鬼一樣將人的魂魄帶入九幽。
所以他沒猜錯的話,應當是香王弟子的準媳婦兒不明所以點了桃源香,結果陰魂離體進了這九幽之中。
果然,方十七說道:“香芳的爹帶他去給祖宗燒香燒紙錢,香芳很老實的跪在香爐前,香爐里插的就是桃源香,香芳不知道,這樣燃燒的香霧都讓她給吸了。”
“唉,香芳的爹也是憨,他給祖宗點了香、上了貢品后讓閨女守在這里禱告,自己又跑去給自己的爹娘上香了。”
“這下好了,等他發現不對勁再回來已經晚了,這時候香芳早一縷芳魂離開陽世間了!”
趙鐃問道:“香王一脈不好處理這個事,就請了你們折紙方的人,你們有金身追魂的本事,這得靠你們來辦了?”
方十七說道:“一點沒錯,就是這個樣子,可是唉,這是九重地,不知道她已經走了幾重,我只能走七重,最后兩重是走不了的,所以如果她已經過了七重關,那我也無可奈何了。”
趙鐃看向他身邊的人,問道:“這位是……”
方十七說道:“這就是香芳的準丈夫、我剛才說的那個香王弟子,他叫常憶。”
常憶是個年輕小伙,長得濃眉大眼、面目方正,看起來就是個有活力有闖勁但也不夠細致縝密的年輕人。
此時他臉上帶著濃濃的憂愁之色,雙眉緊皺、嘴巴使勁抿著,他看了眼云松和趙鐃露出個跟哭一樣的表情。
很不好看。
方十七又問趙鐃道:“趙先生,你們是來找什么人的?”
趙鐃說道:“我們……”
一陣高低不定的腳步聲踢踢踏踏的走來,突然打斷了他的話。
云松舉起靈燈看去,看到一個人失魂落魄的出現在不遠處。
這人作前朝打扮,前面腦門和兩邊刮得烏青錚亮,后腦勺上則掛著個拇指粗細的長辮子。
金錢鼠尾辮子。
見此云松就納悶了:前朝雖然覆滅,可是有百姓怕事,依然留著前朝的發型,這種事沒問題,比如他不久前坐火車碰到那倆給火車燒鍋爐的兄弟便是這般發型。
可那也是陰陽頭,后腦勺上掛的是老粗的大辮子。
這個人是金錢鼠尾辮子,是前朝所屬的發型,但不是前朝流行的陰陽頭大辮子,據他所知這種金錢鼠尾辮子是前朝女真人最初留的發型。
對方踉踉蹌蹌的走來,雙眼大而無神、臉上肌肉松弛,表情呆滯,口水掛在嘴角,整個人就是一條行尸走肉!
趙鐃低聲說道:“他完蛋了,走不出去了。”
行尸走肉并不是沖他們來的,他已經沒有意識和思維了,就是在胡亂的走動,看到燈光也不知道靠近,簡簡單單從他們身邊走過去。
云松下意識的搖搖頭。
然后身體僵住了!
他搖頭的時候目光難免會搖晃,就在他搖晃的時候他用余光下意識掃了趙鐃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