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世秀趁著幾人抬步進殿的功夫從劉英的寬大袖炮里躥出,一躍溜進了文淵閣。
如此好事,金世秀自然不會錯過。
直到金世秀藏好身子,劉英才松了口氣,他還真怕啼聽神獸被其他人發現,不過再想了想神獸的能力,他又覺得自己有些杞人憂天了。
金世秀麻溜的藏身到閣中一根大柱子后頭,他不需要偷窺,靈敏的聽覺讓他只偷聽即可。
文淵閣內,劉健等三名大學士坐于左側,懷恩一人坐于右邊。
涇渭分明。
“你這老貨隱匿宮中這么多年,若不是還能時不時的出來露露頭,老夫都會以為你已作古。”劉健看著懷恩,仿佛看到了風燭殘年的自己。
懷恩呵呵一笑,“老了老了,到底是被你堂堂首輔瞧不起了,咱家記得成化年間你們呢,都稱咱家叫公公,如今啊,一聲老貨就打發嘍。”
劉健擺了擺手,“行了,咱們就別唏噓了,說說吧,早朝時候陛下心不在焉的,下朝以后老夫就得見無數東廠番子云動,自先帝至今才不到兩個月,宮中又有變故了?”
李東陽和謝遷沒有插話,洗耳恭聽此番內相和外相十年不遇難得的暢所欲言。
“無事矣,只是咱家老了,臨走前總要給陛下留下一個清明的宮廷。劉瑾那崽子,十年前咱家向先帝求情挽救了他一命,本以為會有所作為,誰知依然是狗改不了吃屎。”
劉健臉頰微動,這一點,他還真不知情。
“奈何陛下寵信他,咱家雖然執掌宦官大權,亦不能使陛下身邊無一人可用。趁咱家還能動,會再給劉瑾等人一次刻骨銘心的警告,待咱家故去,就仰仗諸位閣老了。”
說著,懷恩艱難起身,給對面的劉健李東陽謝遷三人躬身施了一禮。
“行了,不說這些了。陛下年幼,性子跳脫,以后若是惡了諸位閣老,煩請多多海涵。咱們做臣子做奴婢的可不得恪盡職守么。”
懷恩繼續說道:“我留下的幾個親信以后一定不是劉瑾的對手,若是非必死之罪,還請幾位閣老能幫襯一二。”
對面三人只是聽著,并未回話。
懷恩微微一笑,攏袖而去,步履闌珊。
門口聞聲而動的劉英和另一個大太監忙小跑過來輕輕攙扶著懷恩。
“今日一別便是永年,泉下再見吧。”
直到懷恩三人離去好一會,劉健才嘆了口氣,“懷恩以后,內廷再無人可壓制劉瑾,但愿此人在懷恩此懾以后能安安穩穩的陪侍陛下,莫要胡亂攬權為非作歹。”
汪直之禍猶在眼前,由不得他們三人掉以輕心。
“首輔,如今內閣之中僅咱們三個老不死的,也該是時候提拔一二入閣輔政了。”
李東陽最近倍感壓力,精力不濟,早就想向首輔提議增補閣員了。如今趁著內廷清洗,想來陛下會松口增加內閣人員。
“難,此事再等等,陛下如今還不熟稔其他大臣,咱們若是進言增閣,難免被言官攻訐為欺壓幼主,再等等,賓之,再等等。”
李東陽聞聽劉健此言,只得輕輕一嘆。
文淵閣內,一只“貓兒”趁著三人唏噓的功夫躥了出去,不大一會銷聲匿跡。
懷恩這個老宦官這是在交待身后事啊,難得這個忠心的奴才了。
金世秀化形為一只蒼蠅,朝著獸苑飛去。今日,是他自己設定的一周一度的家人團聚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