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恩皺眉一想,說道:“聽底下徒子徒孫提過一嘴,月初劉瑾從宮外弄進來了幾只豹子,其中倒是有幾只幼崽,這一只應該就是從中溜出來的吧。”
老宮女用大手輕順著金世秀的毛發,笑瞇瞇的說道:“我信佛,佛祖常說相遇便是緣,難得看這小畜生順眼,它就歸我了,你記得給你那些徒子徒孫言語一聲。”
懷恩看著滿臉歡喜的老宮女,豪氣的擺了擺手,“些許小事,一言而決,難得你喜歡它,我走了以后你也好有個伴,就養著吧。不過等他大了可是吃人的,你千萬悠著點。”
老宮女朝懷恩翻了個白眼,“曉得了。”
懷恩哈哈一笑,老懷開慰。
這個老宮女的本事他還是明了的,一只豹子,還真奈何不了她。
當面弘治帝年幼,萬貴妃派了宮中最善戰的十名御馬監宦官欲要鴆殺了他,可是全憑自己的應對和這個老宮女的出手才得以保全。
雖然多年不再見她出手,但等閑人等還真奈何不了她絲毫。
“老祖宗,張永求見。”
從外頭走進一名小宦官,眉清目秀,十一二歲的年紀,唇紅齒白的。
“不見,咱家都快故去的人了,誰也不見。”懷恩捧起茶壺輕啜了一嘴。
小宦官得令后微微躬身離去。
“秀兒,這小崽子可是你本家的侄兒,真不打算相認啊?”
“認個屁,老娘都老成這把年紀了,這兔崽子也進了宮當個宦官,再見已是難堪,若是相認我恨不能一巴掌拍死他!”
老宮女口出臟話,懷恩絲毫不以為意,金世秀卻有些意料之外。
果然,能和懷恩這個權宦如此相處的老宮女當年也一定不是個簡單人物。
“你躺著吧,我去太后那里轉一圈,幾日不見,著實想她了。”
懷恩毫不在意的揮了揮手,“先帝尸骨未寒,太后一定寂寞,你不用總陪著我,得空就留在坤寧宮那邊吧。”
老宮女嫌棄的瞥了懷恩一眼,“真當我稀罕你這個死老頭似的。”
說著話,老宮女就抱著金世秀離開了。
身后,懷恩望著老宮女離開的背影,原本蒼白的臉色開始緩緩紅潤起來。
“秀兒,好好活著。”
“來人。”
剛才那個小宦官去而復返。
“將這封信交于高鳳手中。”懷恩伸手入懷,取出一封涂抹了火漆的信封遞給了小宦官。
“遵命。”
小宦官將信封揣進衣袖里,躬身告退而去。
懷恩將手中茶壺輕輕放于地面,手中握著老宮女剛才給他扇風的蒲扇自我扇著風。
天際,如火如炬的太陽照射在他頭頂的藤蔓上,如夢如幻。
“先帝,老奴來了。”
懷恩手中蒲扇悄然落地。
一代權宦至此壽終正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