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楊廷和向朱厚照進言,言及劉瑾等權宦專寵而驕,被劉瑾反污蔑告,朱厚照斥其查需有據。
楊廷和是朱厚照潛邸舊人,對其秉性和劉瑾對其影響知之甚深,他很清楚自己在北京待不久,避免被劉瑾誣陷貶官,不若主動請纓外調。
劉瑾瞇著眼看著年逾四旬正值壯年的楊廷和,心中冷笑。
李東陽聞聽楊廷和此言,慎斥到:“胡鬧,介夫,你是詹事府少詹事,總東宮內外庶務,另任先帝實錄副總裁官,不可輕易離京!”
大學士謝遷也出班奏道:“李學士所言極是,介夫,先帝實錄未完成前,爾不可輕離京師!”
楊廷和會心一笑,拱手退回班列。
有兩位大學士為自己保駕,另兩次言明孝宗實錄一事,以劉瑾的狡獪,應該明白其中輕重。
果不其然,陪侍于朱厚照御座一旁的劉瑾臉色陰沉。
朱厚照對先帝的感情不言而喻,李東陽和謝遷先后出面為楊廷和背書,兩度提及先帝實錄一事,他劉瑾又不傻,自然明白兩位大學士其中深意。
楊廷和,他們保定了!
如今首輔劉健已是八旬老臣,致仕在即,李東陽和謝遷不會坐視內閣僅兩人捉襟見肘,私下里,劉健等三人已磋商數次,已厘定三至五人于來年改元以后便奏報于朱厚照,直入內閣。
其中一人,便是楊廷和。
按照劉健和李東陽,謝遷三人主意,不日就會暗調楊廷和入吏部或工部為侍郎,任滿一年后即奏請其入閣。
而今,楊廷和卻被劉瑾盯上了,極為不妙。
看來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朱厚照擺擺手,滿堂皆靜。
劉瑾會意,揚聲道:“諸臣有事續奏,無事退朝。”
謝遷出列,躬身行禮說道:“啟奏陛下,臣舉薦由錦衣衛指揮使石文義為天使,至順天府,全責賑災一應事宜。”
劉健微愕,繼而恍然,帶頭附和。
其余文臣皆出班附和。
武勛一列原地未動。
石文義站在武勛一列前排,腿肚子直打顫,他知道,關乎他未來前途乃至生死的時刻來了。
滿殿文官這是要將他趕至南京,好放手施為拆解錦衣衛啊。
石文義吞咽了一口唾沫,滿頭冷汗出班,“陛下,微臣不善政事,為免使七府之地災民生怨,還請陛下另擇大臣前往主持賑災。”
劉瑾眼珠子一轉,暗道機會來了,于是對站在石文義身后的張采使了個眼色。
錦衣衛指揮同知張采暗暗點頭,出班說道:“陛下,微臣附議謝學士奏請。”
頓時,觀風云動的武勛一列呼呼啦啦出班了一大半,躬身附和。
石文義頓時臉色煞白,恨不得生啖張采身肉!
朱厚照無甚興趣的擺了擺手,“內閣行書即可。”
謝遷聞言,無聲一笑。
諸事定矣。
劉瑾也微微一笑,心中自有定計。他膽怯金世秀不假,因為金世秀不是人!除此之外,他劉瑾可不會懼怕其余任何人!
哪怕是這滿堂袞袞諸公。
無它,背后靠山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