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林小筑,季中檀擰著一盒茶葉來拜訪張桓公。
“恩師啊,這是來自鳳嶺的明前雨絲,就這么一小盒子,請恩師品鑒。”
張桓公樂了,“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啥事?”
季中檀嘿嘿一笑,為張桓斟了一杯茶,問了一句:“恩師,學生敢問繁之那父親云樓先生當年究竟得罪的是誰?”
張桓公放下了手里的書,“為了月兒?”
“是啊,女大不中留,這些日子月兒魂不守舍,今兒還賣了六十畝田買下了許小閑隔壁那院子……哎,我這個當爹的也難啊!”
“那天去許府,許小閑拒絕了華神醫的復診,你就不擔心許小閑那病?他那病若是沒好,可是會害了月兒一輩子的!”
季中檀捋了捋那上羊胡子,“這就是學生苦惱的地方啊,月兒現在看起來根本不在意繁之那病了,你說,她都私自把那院子買下來了,翻過那墻就是許府,萬一開一扇門……這進出多方便?”
“所以學生思來想去,月兒既然不在意繁之那病,那最大的隱患就在許小閑的身世上。還請恩師告知一二。”
張桓公一聽,季月兒是個極有主見的女子,她既然都做到這一步了,恐怕就算是九頭牛也拉不回頭了。
若說許小閑那病……這些日子他也仔細想過,看來許小閑那病不是太嚴重,再加上他對許小閑的文采極為喜愛,這季月兒若是真嫁給了許小閑也不是個壞事。
“許云樓于大辰元年,就是在陛下登基的前一天就離開了長安,是獨自離開的!”
“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直到大辰二年,他才出現在涼浥縣。”
“陛下當年起事就是從涼浥縣開始的,許云樓追隨陛下,也是從涼浥縣開始的。”
“朝中沒有幾人知道許云樓來涼浥縣,更沒有人知道他來干什么。大辰二年,對北魏那一戰,陛下授予了許云樓監軍之職,許云樓離開涼浥縣去了前線上陽城,接著他便死在了上陽城。”
“要說許云樓在朝中的故舊極多,他的部下也極多,尤其是大辰刀騎,這本就是許云樓一手訓練出來的最強大的騎兵。老夫也覺得怪異,偏偏沒有任何一個人來照拂一下他的遺孤許小閑。”
“曾經聽到過一些說法,想必你審問了許府那管家也知道這事兒明面上是中書舍人徐瑞在辦理,但既然去歲時候許小閑落了榜,這背后顯然有人不愿意許小閑入長安。”
“陛下還是念及云樓先生開國之功的,不然不會讓他的畫像入武德殿。但陛下同時也不愿意提起云樓先生這個名字,所以沒有人知道這背后究竟是為什么。”
“許小閑能夠活到現在,這至少說明了兩個可能,要么是陛下希望許小閑活著,要么……是另外某個人忘記了許小閑,也或者沒有將這書呆子放在眼里,覺得他已無足輕重——他畢竟不是許云樓,犯不著為了個遺孤去得罪了皇上。”
季中檀就像聽天書一樣。
他知道許云樓,因為許云樓這個名字太過傳奇!
當然,這個名字現在知道的人也不算少,卻都是有一定身份的人。但提起這個名字的人卻寥寥無幾,因為從某些方面來說,這個名字有些忌諱。
至于為什么會忌諱,季中檀不知道,就連張桓公也不知道。
仿佛約定成俗一般,大家知道這么個傳奇,卻絕對沒有人再去提起他一句。
若是許小閑知道這樣的故事,他會想起一個詞——社死!
“這么說……月兒嫁給許繁之問題不大?”
“老夫覺得沒啥問題,這都過去了多少年了?再說……誰知道那兩個家伙會不會就在暗中看著許小閑呢?!”
“兩個家伙?……他們是誰?”
“別問,這件事就說這么些了……這茶還可以,你可以走了。”
……
……
“少爺……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