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偌大的文會廣場上原本密密麻麻的人群,在短短的時間里走得干干凈凈。
當然,除了依舊呆立在文臺上的三位老夫子。
三少爺也走了。
走得瀟灑,走得快樂,走得得意——
“福伯,本少爺這樣做算是對得住許小閑了吧?”
福伯能怎么說呢,他只好點了點頭。
“對了,說好的咱們侯府上往后的日子里每月得買兩千兩銀子的蚊香,這事兒就從這個月開始,我看許小閑穿的還是布衣……哎,他不容易啊,伯父的兒子怎能過得如此寒酸?他肯定是極為缺銀子的。”
“福伯啊,父親常說做人要懂得感恩,若是沒有伯父云樓先生,哪里有現在的北都侯府?”
“所以呀,云樓先生對咱們北都侯府,可不是滴水之恩,而是涌泉之恩!可我能夠為許小閑做的,卻是滴水相報。”
三少爺羅燦燦抱著他的劍搖了搖頭,他望著天上的太陽深深一嘆:“搞反了啊!但現在也只能為他做這么多了。”
“對了,”羅燦燦忽然停下了腳步,“他不是要弄那什么紙業么?以后北都侯府的用紙,也在他這里采買,就這么定了!”
福伯愕然的看著三少爺,咽了一口唾沫,說道:“三少爺,可府上采買這些東西的事是世子殿下在打理,老奴無權從世子殿下手里拿到這采買的文書啊!”
羅燦燦撇了撇嘴,“那個傻貨,算了,從本少爺的府上支出吧。”
福伯的那雙老眼頓時大睜,“不是,三少爺,您府上……您府上今年的用度你都花光了,你騙了你未婚妻葉歡歡的嫁妝,這事才月余,難不成你就忘記了?”
羅燦燦張了張嘴兒,過了半晌,才垂頭向前走去,聲音很是蕭索,“走吧,這事兒回頭再說。”
……
……
三味書屋。
稚蕊和梓兒站在門口,就像兩尊門神一樣,卻沒有門神的那精神頭兒。
稚蕊低著頭,雙手捏著衣擺,嘴唇兒抿得很緊。
少爺就在書屋里,正和少奶奶低聲的說著話呢。
里面時不時有笑聲傳來,原本稚蕊是很喜歡少爺的歡笑聲的,但此刻卻覺得有些刺耳——
我這是怎么了?
我不是一直希望少爺能夠娶回季月兒小姐成為許府的少奶奶的么?
現在少爺終于開了竅,現在他們正在甜言蜜語之中,這本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我為何心里這般難受?
忘了吧,他是許府的少爺,她是涼浥縣最漂亮最有文才的才女,他們才是郎才女貌的一對,而我……
兩只蝴蝶飛了過來,落在了稚蕊面前的那顆梨樹下的野花叢中,那是兩只白蝴蝶,它們翩翩而舞,是那樣的美麗。
稚蕊深吸了一口氣抬起了頭來,她看見了遠處有一只孤獨的黃蝴蝶,她笑了起來,覺得那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