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小閑首先表揚了蘇平安,他為蘇平安斟了一杯茶,又道:“三弟啊,你能堅持本心有此理想,大哥我很欣慰,但是大哥依舊要告訴你,許多事,不能強來!”
“面對一大湖的污水,憑你,能滌蕩干凈么?咱們得認清事實,得采用策略。當官的最高境界是什么?你說說看。”
蘇平安一愣,脫口而出:“為人民,為百姓服務!”
許小閑笑了起來,“我再問你,若是你當了縣令,上面要將你這地方的賦稅提高三成,百姓們繳納了賦稅之后壓根就活不下去,你該怎么辦?”
這個例子就發生在涼浥縣,蘇平安是知道的,他正要張口忽然發現了一個問題——許小閑只有一個,百花村也只有一個!
季縣令能夠渡過這危機,全靠了許小閑在百花村招納了數千的人,付出了極多的銀子才得以化解。
若是自己面臨的是一個沒有許小閑的縣,難不成自己還能去建設那些作坊?
本錢倒是小事,可自己壓根就弄不出來呀,這能怎么辦?
“我、你是我大哥,我若是成了一方縣令,我就請大哥到我治下來建作坊!”
許小閑樂了,這倒是是個好主意,“我若不來呢?”
“……那我就請別的商人前來!”
這也是個好主意,不就是招商引資么,但招商引資有那么簡單么?
姑且不論那些大商人都已經有了自己的布局,作坊都已經固定了下來,在這個生產力極為低下的社會,他們根本就不會再去貿然投資。其實更重要的是那些大商人已經和當地的官府有了利益往來,再說明白一點,他們已經花了足夠多的成本填飽了那些官員的胃!
換個地方……蘇平安啊,我在涼浥縣敢大張旗鼓的搞,這也是因為有個縣令老丈人的關系!
這話不能說出口啊,會嚴重打擊蘇平安的積極性,所以還得給這頭鐵的少年講道理:
“比如你主政涼浥縣,你覺得你蘇家的織造能開設在這里么?”
蘇平安頓時語塞,因為這沒可能。
這里沒有配套的那些產業,甚至連桑樹都沒有,連養蠶都不行,何況織造絲綢了。
他并沒有想到更深層次的原因。
“那怎么辦?”
“因地制宜發展農業工商業,這是對的。但如果發展不起來,你記住,慈不掌兵、慈也不能掌權!你首先要做的是把自己的屁股坐穩,決定你屁股穩定的不是你治下的百姓,而是你的頂頭上司!”
“就算你是出至于左相府,有丞相在京都為你背書,但若是你無法和你的直接上司搞好關系,他有的是辦法給你小鞋穿,除非你有本事將他拉下馬,自己坐上那個位置!”
“只有當你有了足夠的政治資本,成長為了一顆參天大樹之后,你才有資格,才有實力說為人民服務!”
蘇平安愕然的看著許小閑,“大哥這意思是……”
“也沒啥意思,我只希望你不忘初心,當好官,暫時別去想當個百姓稱道的好官!”
“就像我那岳父,他倒是贏得了百姓稱道,但結果呢?在涼浥縣呆了八年未能得到升遷!你想想,若是他圓滑一點,當了涼州刺吏,他心有百姓,是不是整個涼州的百姓都會獲益?”
季中檀恰好走了進來,他聽見了這句話,接著他又聽見了許小閑的下一句話:
“這樣的官其實最傻,人家是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他倒好,若不是我丈母娘有本事賺錢,他會被活生生給餓死!”
“前車之鑒啊三弟!大哥不是叫你去貪墨,大哥的意思是……把腳下的路走寬一點,才能走得更穩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