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蘇菲是在桃林小筑渡過的。
少女沉迷于那帶子入朝的棋局之中無法自拔,也無法解答。
朱重舉在聽了張桓公的那些云里霧里的話之后,他再次重新的認識了他的大哥,才知道原來大哥有著如此偉大的理想。
他居然要將羊變成人!
而自己呢?
自己還在想方設法的用那染坊來謀利,來穩固朱家涼浥縣首富的地位。
他覺得自己的內心有些羞愧。
這便是螢火之于皓月,大哥……莫要看平日里大哥嬉皮笑臉的模樣,原來他的心里裝著的是那數萬百姓的生計。
對于農民,朱家大少爺以往也是看不起的。
泥腿桿子嘛,他們本應該過那樣的生活,若是他們的生活都和本少爺一樣了……這如何能體現出本少爺涼浥縣首富地位的差距?
原來這樣的思想不是自己才有,而是整個大辰所有的商賈巨富高官門閥都是這么想的。
但大哥不這么想。
他是不是也在追求所謂的公平呢?
或許是吧,也或許不是。
不過無論是與不是,大哥和那些泥腿桿子之間似乎真的沒有隔閡。
得向大哥學習,學習他那高潔的品性,學習他那油鹽柴米醬醋茶的大道!
朱重舉在不知不覺之間思想起了一些波瀾,當然他依舊不會放棄自己優渥的生活去和那些老百姓們打成一片,他就是覺得自己家里的染坊若是開了起來,也當為老百姓改善生活作出一些貢獻。
日暮時分,蘇菲從棋局中醒來。
“晚輩才疏學淺實在解不出,”少女并沒有羞愧或者挫敗,反而很是心喜,因為這棋局是許小閑所創。
“張爺爺,那局七星聚會他是如何解的?”
“是這樣……”
張桓公擺出了七星聚會的棋局,然后下了起來。
為了讓蘇菲能夠看得明白,他下得不快,就在蘇菲越來越震驚的視線里,棋局下完,棋盤上留下的是六子和棋。
“看明白了么?”
蘇菲點了點頭立馬又搖了搖頭:“倒是記住了,只是每一次落子之意圖尚不理解,晚輩回去之后再細細思索。”
“你為何來涼浥縣?”
張桓公這時候似乎才想起這個問題,因為涼浥縣貧窮而且偏遠,也因為他和蘇家太公熟識,他見過蘇菲,也知道蘇菲極有才華,這樣的女子,來這種地方,似乎有些說不過去。
蘇菲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垂下了頭,低聲說道:“家兄受舉薦而至京都,他、他偶有提起他,說他的詩詞文章如何了得。我也見過他寫的兩首家兄帶來的詩詞,心里極為驚嘆便有些好奇,故而來了。”
“哦……”張桓公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他站了起來去了書案邊取了幾張紙遞給給了蘇菲,“既然你對他的詩詞頗有興趣,這些……你拿去瞧瞧。”
“單就詩詞而論,蘇菲呀,不是張爺爺打擊你,你不如他。大辰有個說法,天下文氣十分,江南取之七成。以往這句話是有幾分道理的,但現在……現在恐怕應該是許小閑獨占七成!”
蘇菲接過紙張一驚,張桓公對他的贊譽居然如此之高,高到了她難以仰望的地步……他的詩詞確實厲害,但真的能夠厲害到獨占大辰七成這樣的境界么?
她的心肝兒又砰砰砰的猛跳了起來,這才看向了這些紙上寫著的那些詩詞來。
最上面的是一首名為《小池》的詩。
接著是一首名為《浣溪沙、荷花》的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