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郎,來,”
黃四郎等人站在這廂溝里齊刷刷的都彎下了腰,視線卻看向了許小閑那地方。
“潤濕育秧和你們以前采用的水培育秧有些區別,這前面的區別你們也都知道了,現在秧苗長到了一芯兩葉……”
許小閑伸手撥弄了一下秧苗,又道:“這時候就要尤其注意水分管理,你們記住要做到‘三看’來澆水。”
“一看這床面是否發白和秧苗的根系生長情況,二看早晚這秧苗的葉尖是否吐水,注意水珠的大小,三看午間時候這葉芯會不會因為溫度過高而卷曲。”
“若是苗床發白,根系發育良好,早晚這葉尖不吐水或者水珠很小,而午間有葉芯卷曲的現象,則在辰時澆水。”
“這叫以水調氣、以氣促根。”
“但要記住一點,首日灌水要深水護苗,次日排水至半寸,然后待床面水層自然落干再灌淺水,要做到前水不接后水……”
這玩意兒真的是許小閑的專業,單單秧苗的培育方式他就知道幾種,但他選擇的是這潤濕育秧之法,因為這個法子比水培育秧先進,又比兩段育秧或者軟盤育秧便利。
他很是詳細的給黃四郎他們上了一課,這一課當然讓黃四郎等農人驚呆了,他們忽然發現自己種了大半輩子的田在少爺的面前居然就像白癡一樣!
許小閑拔出了一顆秧苗,仔細的給他們講解了根系的發育,告訴了他們在什么樣的情況下該追農家肥,在什么樣的情況下該用草木灰。
甚至許小閑還說起了等黃豆收割之后,那些農田該如何去翻耕,該怎樣去上底肥,該怎樣利用排灌系統來控制稻田各個階段需要的水分。
總之,這是一場教科書般的教學。
他在黃四郎等農人面前豎立起來了一個偉大的形象,也讓黃四郎等人學到了新的水稻栽培技術。
這一講就是個把時辰,許小閑直起了腰來,才發現腰有些酸。
“大致就是這樣,按照少爺我的法子來,保證秧苗移栽的時候根系良好,存活極高。”
“到了秋收你們再看看畝產,少爺我覺得達到二百五十至三百斤的畝產,是極有可能的!”
黃四郎等人又吃了一驚,因為涼浥縣的稻田,哪怕是最好的稻田,就算是在風調雨順的年景,最高也不過二百二十斤。
要提高三十至八十斤的畝產……這談何容易?
但不知道為何,他們卻覺得今歲還真有可能,因為有了少爺的教學和指點,有了那么細致的耕種和管理的法子,說不定真能破了這水稻畝產的記錄。
農人最歡喜的是什么?
就是豐收!
那份勞作了一年之后豐收的喜悅是沉甸甸的,是天下的那些士子文人商人們難以理解的。
但許小閑理解,并且他也極為期待。
上了岸,他擰著鞋襪在田邊一屁股坐了下去,洗了洗腳。
“累了吧?”
“還好。”
“你說啥說了這么久?”
季月兒蹲在許小閑的身邊,摸出了一張手帕遞給了許小閑,“擦擦腳,別受了濕。”
“我沒那么嬌貴……”
他抬眼望了望天上的太陽,“歷朝歷代,最難最苦的就是農民。”
“鋤禾日當午,
汗滴禾下土。
誰知盤中餐,
粒粒皆辛苦!”
“我教他們如何種田,如何種好田,秋收時候能夠多收那么三五斗……他們鍋里的飯,水就可以少摻一些,就能夠吃得飽一些。”
“若是他們在未來的日子里,缸里有米,兜里有錢,鍋里有飯,家里還有老婆孩子……這大致就是最美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