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辰十七年五月二十八,小暑。
這北境之地的夏日姍姍來遲,京都長安的氣候已經明顯的炎熱了起來。
大辰皇帝唐無妄和云皇后回到皇宮轉眼已經十來天了,除了這位皇帝弄出來的那兩道圣旨之外,其余的一切依舊風平浪靜,和往常看起來并沒有什么兩樣。
他在涼浥縣百花鎮遇襲這件事并沒有傳出去,但某些手眼通天的人顯然是知道的,畢竟曾經有那么多的刀騎遇見過。
于是許多人在暗自期盼接下來可能的雷霆暴雨,也有一些人在惴惴不安中度日如年。
可至少這十來天是沒有任何動靜的,就像這位皇帝將這事兒給忘記了一般。
有些人有些失落,尋思要不要旁敲側擊的提醒一下皇帝。
有些人暗自松了口氣,覺得那事兒做的隱秘,皇上恐怕不知道幕后的詳情。
日落西山,暑熱褪去了少許。
三公主唐若曦坐在她的公主府里的那方荷塘邊,看著滿塘盛開的那些嬌艷的荷花,視線有些渙散,思緒并沒有在那荷花之上。
她想的是那個未曾蒙面的駙馬許小閑。
坐在她旁邊的是她的好閨蜜、大辰右相姜上游的次女姜之慧,此刻姜之慧抬眼看向了三公主,說了一句:“這是你父皇的旨意,而今已經昭告了天下,是沒可能再改變的了,我派了人去了涼浥縣收集一些關于這位許小閑的事跡。”
“殿下,這個人我聽哥哥說過。”
唐若曦的視線漸漸聚焦,她轉頭也看向了姜之慧,有些好奇:“你哥他怎么說的?”
“我哥也是聽蘇名揚蘇公說的,說許小閑去歲考中了涼州解元,他作了兩首詩詞被送到了蘇公的手里,蘇公極為贊賞,對其評價極高,言之可入文峰閣!”
唐若曦美目一轉,臉上多了兩分喜悅,“當真?”
“這事……您應該去問問你父皇,聽聞蘇公有將這兩首詩詞呈給陛下,只是不知為何陛下并沒有采納。”
“哦……”少女若有所思,心想那人作出的是怎樣的詩詞呢?
莫非未能入得了父皇的眼?
可父皇對詩詞沒什么造詣呀,蘇公既然能夠看中,那必然是極好的。
“殿下,你有沒有覺得這事有些奇怪?”
姜之慧微蹙著眉頭,“許小閑居然是大元帥許云樓的兒子……要說這身份倒是也配得上你。”
“可是他既然是許云樓的兒子,皇上不是更應該將他召入京都,就算不入你這公主府,也應該賞賜給他一個大宅子,將你風風光光的嫁入許府……為什么皇上依舊讓他留在了涼浥縣呢?”
“我問過父親,涼浥縣和北魏相距不過三百余里地,那地方極為貧窮,可是真正的苦寒之地。你若是嫁到了那么偏遠的地方……你這身子骨,哪里能吃得消啊?”
“另外,那道旨意里可也說了,許小閑還有一個叫季月兒的未婚妻。她可就是涼浥縣的人,她一直在許小閑的身邊,你……你雖然有著公主的身份,但二人之間的感情,許小閑恐怕和那季月兒要深厚一些。”
“你性子又很文靜,不喜爭斗,萬一那許小閑冷落了你,這日子,哎……”
姜之慧搖了搖頭,“要不我請父親去勸勸皇上,請皇上收回成命?”
唐若曦嘴角兒微微一翹,“你不知道我父皇,他作出的決定可無人能夠左右。”
少女抬頭望向了天空,晚霞正好,半邊天都已紅透。
生在皇室,她的未來是沒有辦法由自己去左右的。
她早已知道自己未來定然會招某個達官貴人家的孩子為駙馬,從此住在這公主府里,每月從內帑支取一些銀錢,過上那種衣食無憂卻蒼白如紙一般的生活。
這次忽然得知了父皇的這一決定,她的內心并沒有多少抵觸,反而還多了幾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