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幾句話,讓魏慶平背脊發寒,即使是春日下午的陽光,都沒辦法讓他心中有半絲暖意。
“這便是你說的,需要因地置宜,不宜大動肝火的原因?”承昭的聲音冰涼如水,按下心中的寒意,半晌才說話。
“不錯,你知道哪些植物背陽而生,哪些植物向陽而生?哪些樹木易于移植,哪些樹木最好少砍少伐?哪些作物可以種山上,哪些又只能種農田中?哪些可以種于旱地,哪些必須種水田?若什么都不知道,就立即普及梯田,勞民傷財事小,國破家亡才是人間慘劇。”
魏慶平緊握著拳頭,心中非常慶幸自己來得及時,若不是這次聽說他師傅一直住在川環崖,又收到了他送來的幾封不同尋常的私信,若不是對一切都異常好奇,他也不會突發奇想地跑過來。
如果他頭腦一熱,過一陣子真的看到川環崖的變化,直接下令上行下效,那豈不是誤國誤民?
想想他都后怕,后背竟生出絲絲冷汗。
“還好還好,這些都并沒有發生。小貓兒,若不是你今日告誡,我怕是過幾日便會讓邊疆的山民也效仿,到時你再說,就為時已晚。”承昭也是一陣后怕,他想不到開山居然有這么多的利弊需要權衡。
他深深地看了田淼淼一眼,發現她真的是太聰明了!
對于下人或幫工,她只管發號施令,因為那些人都在她手下干活,要不簽了死契,要不拿她工錢,必定會對她所說言聽計從,不需要知道理由。
對于他和魏慶平,則是先看過現場,再了解全局,說明利弊關系,最終由他們自己拍板到底該怎么做。
對于人心的把握,不說已經爐火純青,卻每每有的放矢,正中紅心。
田淼淼自然是知道承昭一直盯著她看,她假意看其他地方,實則將后背丟給了他——老盯著她看干嘛呀,真是煩人!哼!
承昭看著田淼淼傲嬌的背影,忍不住搖頭失笑。
其實承昭和魏慶平都不知道,看著遠處的田淼淼暗松了一口氣,要讓古人明白什么叫草木固土,什么叫山體滑坡,泥石流,以及各中利弊,她已經是絞盡腦汁了,盡量找他們能聽得懂的詞去解釋。
兩人的身份,能夠接受新事物之后,若光想得到好處,卻往往把弊端忽略不計,那么便大錯特錯了,等害大于利再去補救,不說為時已晚,那得多花多少力氣才行呀。
作為從現代過來的田淼淼,向來對大自然是充滿著敬畏之心的,全球天氣變暖,冰川融化,物種滅絕……都是從一些看似不太起眼的人人都做的小事開始的。
“現在知道為什么我說要因地制宜地改造梯田了吧?”
魏慶平慎重地點點頭,如果說原本他只是來看看田淼淼這號人而已,如今卻有了不一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