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淼淼看到承昭對“流通”一詞一頭霧水的樣子,從懷里拿出一個荷包,掏出,一大把碎銀,這是她臨出門時抓的。
“假設這么多銀子,是川環崖所有人的家里的銀子總和,當然只是打比方,不是真的只有這些。承昭你也發現了,整個川環崖很少出去買東西,買的也全都是家里的必需品,賣的也就是絡子手幟之類的繡品,花不了幾個銅板,也賣不出多少銅板。”
“這也沒有什么不對吧?挺正常的呀。”鄭卿嘀咕著。
窮鄉僻壤地,也沒有多少東西可以賣出去呀,現在也就一個醋作坊,是他看得上的。
田淼淼沒有理會鄭卿,而是自顧自地又說道:“冬天地里沒有菜,家家戶戶只能貓在家里。如今菜地里的菜可以吃了,卻沒有幾個人想著拿去鎮上叫賣,有的人家,連趕集日都不出門。酸菜魚用到的酸菜,我之前打算拿我娘做好的去縣里賣,我娘就覺得這是窮苦人家吃的,根本沒有人會買,相信這不是她一人所想。整個川環崖,乃至整個縣里,或是整個大景,所有百姓的重心和經濟來源都依托在水稻小麥等糧食上面。”
“這……有什么問題嗎?”承昭皺著眉,不確定地問道。
大景,乃至前朝,歷朝,不都是這樣過來的嗎?承昭不明白,這樣也有錯嗎?
“水稻小麥,需要常年侍弄,更需要看天吃飯。哪一年萬一有天災,那一年百姓就沒辦法好好生存,沒錢就只能賣兒賣女。下一年繼續天災,還能再賣兒賣兒嗎?這也正常嗎?誰能保證每年都如今年般風調雨順?”
“可這不是整個大景,乃至于其他國家,也是這般的嗎?”承昭實在沒忍住,把之前的想法給問了出來。
“對,你說的沒錯。所以我們視線所及的川環崖,其實就是整個大景的縮影。川環崖,若再不改變,大景又如何能改變得了?”
承昭握緊了拳頭,他自然知道淼兒所說的,全部都是實情。但就是因為知道,才讓他更無力,這是固擾他很久的事情了,一直都沒有辦法解決掉。
“川環崖,該如何做改變?”承昭問道。
田淼淼莞爾一笑,說道:“現在就在改變呀,我們再看,還是這么多的銀子,我拿了好些果子,作為示范。這兩顆果子代表建白宅的工錢,五顆代表挖梯田的工錢,每月五顆代表每月賣給金玉來酒樓的蔬菜錢,然后用果子代表的錢,去買米糧,買點心,買布料,買棉被,甚至可以讓孩子進學堂,把這些果子都拿走,雖然還是只有這些銀子,但是那個時候還會如現在這般嗎?死水一潭,吃不飽飯?”
“銀子來來去去,怎么可能還會一樣,定是完全不同的光景!”鄭卿是個生意人,聽完便懂了很多。
然而,他也有好多問題,便問道:“淼妹妹,不是所有地方都會建房建梯田有錢拿,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跟金玉來合作的,那其他的地方又怎么辦?”
“能開一個金玉來,為什么就沒玉來金、來金玉?等大伙都有了錢,一家金玉來酒樓又怎么會夠?再說,去金玉來酒樓的,都是有面子的人,如果是想吃又嫌貴的,開個裝修沒那么好的,菜色稍差一些的,但實惠低價的菜館,也一定會有生意的。”
田淼淼睨了鄭卿一眼,受不了地回了他一句:“你開一個金玉來,就不能背地里再開一家兩家出來?招個得力的掌柜,躲在后面數錢,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