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素來聽寧然的話,此時便是對趙天嶺有不滿,也還是選擇了聽寧然的,與若有所思笑著的羅禾一起往前走。
眼神都沒給趙天嶺一個。
趙天嶺看著溫涵涵與羅禾走遠,低笑了聲,“行啊,這小妮子膽子越發大了。”
他還記得,小妮子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怕的眼淚隨時就能掉下來,壓根都不敢看他一眼,更別提像現在這樣直接給他甩臉了。
趙天嶺覺得,還挺新奇的。
寧然幸災樂禍的看他,同他一起慢騰騰往前走。
“你特地早來我家找我,應該不只是為了讓我看涵涵對你意見有多大吧?”
趙天嶺:“……”
他看眼寧然,嘴角微抽。
好一會兒,才道:“當然不是。我也沒想到這小妮子先來同你一起過去。”
寧然:“怎么了?”
趙天嶺的神色嚴肅了些,“我是來提醒你,最好做好心理準備。”
“什么意思?”
趙天嶺道:“這場拜師宴,可能不會那么順利的進行下去。”
寧然第一反應,是想到寧清鳳一家可能知道,想來鬧事。最壞不過是寧清鳳找了張家那一家堵心的一起來。
她道:“我小姨他們最近老實了不少。不過,即便他們來,我也有法子應對。”
但趙天嶺嗤笑了聲,似笑非笑的看著寧然:“我什么時候說過是你家里因素了?”
寧然一怔,“這話怎么說?”
趙天嶺嘆道:“然姐,看在咱倆認識那么久,又格外投緣的份上,我給你透幾句。你可能不知道,你老師梁正英早先并不是這縣城人,他是家道中落,鬧革命的時候被批斗分配到這里的。不過那時,他有朋友幫忙,這才避免了與他同批次的人那些遭遇,轉而做了人民教師。”
寧然不由皺眉。這些她其實都知道。
“然后呢?”
趙天嶺就悠悠道:“有些人吧,他們天生就覺得別人礙眼,就要想方設法將礙眼的人踩到塵埃里,最好永遠都不得翻身。從前梁老師安心教學,一心一意陪伴羅姨,給羅姨治病救人,做不了別的,他們還放心。如今,梁老師卻要收你為徒。你可能并不清楚這代表著什么,但壞就壞在,梁老師教你的主要是醫學。”
是什么都行,唯獨不能是醫學。
而省城那些人,并不會相信梁正英收寧然為徒,就只是看中寧然的學習能力。
畢竟,梁正英真正精通的,從來都是醫學。
而且,這么些年來,省城那些人其實派出過很多人來試探梁正英,試探他是不是仍然不死心,試探他是不是有想要收徒繼承衣缽的打算,試探他是不是想東山再起。
梁正英一直很堅定的拒絕,又因為羅禾的病重逐漸消沉,惶惶度日,那群人就慢慢放了心。
現在,不僅羅禾回轉,梁正英也突然動了收徒的心思,又是以拜師宴這樣鄭重正式的方式宣布,加上寧然不久前在省城教育局特地增加過難度的五校聯考中大放異彩,省城的那些人就慌了。
梁正英想要收這樣一個天賦異稟的學生,到底是什么企圖?
寧然沒說話,神情卻沉了下來。
趙天嶺不知道,寧然卻清楚的很,沒有她的出現,就比如是上輩子,梁正英真的同羅禾平平庸庸的在縣城過了大半輩子,羅禾離世后,梁正英更是消沉頹廢。直到她那位師父為振興華國醫學界,特地來請梁正英出山,梁正英才總算有了幾分生氣。
趙天嶺那么說,難道從一開始,梁正英的家道中落,淪落至此,就是有心人設計陷害的結果?
可梁正英只是醫學世家出身,說句不好聽的,梁正英既不從政,也不從軍,更不從商,除了一身醫學底蘊,也沒有什么別的長處了,哪里就值得別人算計了?
寧然努力回想上輩子的這個時候,華國醫學界到底發生過什么,可想了半天,她也想不出。
上輩子她被神秘組織帶走后,曾有好幾年與華國的發展脫軌。后來有機會接觸到外界,又基本上接觸的是國際上的事情,更不可能知道。除了她師父,她幾乎沒有可以得知華國消息的來源。
寧然抬手揉了揉額角,沉聲道:“謝了。”
“不必。”趙天嶺挑眉。
他幫寧然的同時,也是在幫他,幫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