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自從重生后,寧然已經很久沒有想起來了。
上輩子,她在寧水村里受盡寧清鳳一家的齷齪磋磨,才十五歲的年紀,便已經覺得人生沒什么指望,活著也沒什么意思。
所以,當那個神秘組織來找到寧然,并將她帶出寧水村,去到外面更大的世界時,寧然一開始是心存感激的。
彼時,她并不知道那個神秘組織盯上她,找到她,是另有目的,也不知道她那一離開,轉身就踏入了一個更深的漩渦,步入另一個深淵。
離開寧水村后,那個組織在帶寧然回去的路上,是對她極好的,幾乎事事都滿足寧然,將寧然哄得心甘情愿就隨他們離開。
到達那個組織后,一開始,寧然也是被精心照顧著,只是每天都待在一個房間里,沒有權利出去,也不能見別人,但寧然覺得沒關系,能夠逃離寧清鳳他們,寧然已經覺得很滿足。
寧然后來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中,知道了那個組織對她真實的目的,還不慎他們發現,之后他們一改往日策略,對寧然威逼利誘,讓她交出銀鐲的秘密。
可那個時候,銀鐲還沒有認寧然為主,寧然也不知道銀鐲還有空間,哪里能告訴他們?
那個組織并不信堅持是寧然在瞞著他們,見寧然嘴硬不說,他們沒了耐心,便對寧然用刑,寧然一度過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后來,寧然便拼盡最后的力氣,用盡心思逃了出去。
可那時她已經被那個組織的人關了整整一年,對外面發生的天翻地覆的變化截然不知,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
走在外面的街道上時,寧然彷徨而茫然,她聽不懂那些人說的話,也不認識那里是什么地方。
很久以后,寧然才知道,她當時竟然是被帶出了國。
但當初的寧然什么也不會,時刻都恐懼著神秘組織的人會找到她,只能東躲西藏,流浪街頭,隱在人后。
寧然碰到那個人時,就是在這樣狼狽的情況下。
寧然記得那是個寒冷的夜晚,大街上空無一人,寂靜的叫人心里發慌,發冷。
她當時已經餓了整整三天,滴水未進,頭暈眼花,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
就那樣蜷縮在街頭角落里,一度以為自己就要死了,絕望又驚恐。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應該怎樣活下去,不知道自己存在于這個世界上的意義是什么,不知道會不會有人惦記她,真正的關心她。
她只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在陌生的地方,只有她一個人。
然后,就在寧然瀕臨崩潰時,一個面包,被放在了她的面前。
寧然聽到一個沙啞的聲音。
“我多買了一個,給你。”
她呆愣愣的抬頭看過去,便看見面前站著一位身形高大的男人,但他渾身臟亂不堪,頭發也亂糟糟的擋住了臉,寧然只能看見他那雙深邃如淵,死寂一般平靜的眼睛。
他淡淡的瞥了寧然一眼,隨后不緊不慢的轉身,走向遠處。
這時寧然才發現,他是跛腳的,走路一瘸一拐,遲鈍不便,身上半分生氣都沒有,仿佛他這個人已經死去了。
遠方微弱的光亮打過來,他逆著光漸漸走遠,孤獨的似乎與整個世界都背道相馳。
那是寧然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人。
他的形貌甚至比那個神秘組織的人看起來還要可怕。
但他給了她一個面包,就在她快要被餓死的時候。
寧然沉默片刻,掙扎拿過那個面包,撕開包裝,大口大口的咬,努力嚼碎了咽下去。
吃著吃著,寧然心里忽然涌上來一股幾乎能將她淹沒的,可怕的委屈傷心,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
為什么上天在她終于放棄想死的時候,又給了她這樣一份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