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明初這一昏,就昏了極久。
她覺得自己已經死了。
因為她看到了以前很多的記憶,都如走馬觀花般在她眼前一一閃過,比任何時候都要清晰。
都輸人死的時候,她這一生都會重溫一遍。
想來,她也是這種狀態。
只是,謝明初看著看著,忽然很遺憾。
她發現,五歲那年以后,自己幾乎從來沒有同她的父親與爺爺好好的說過一句話。他們明明是彼此唯一的親人,她明明看到了他們小心翼翼的討好和日漸斑白的發梢,但她下意識的忽略了那些忽略了他們。
還有傅容庭。
五歲之后,她所有的喜怒哀樂都與他有關。
如今,她應該是再也見不到他了。
想到這里,謝明初心里一陣揪疼,疼得她幾乎想落淚,有種窒息的難受,不止心里疼,渾身也疼,疼得她腦子一片空白,偏偏動也動不了。
……等等。
疼??
她還能感受到疼??
謝明初意識到這點,整個人都腦子里都有點炸。
下一刻,謝明初就聽到了耳邊一陣忽遠忽近,很飄渺的聲音,有人在叫她。
隨機,謝明初突然感覺,好像有什么猛地扎進了自己皮肉里,疼得謝明初大叫一聲,猛地睜開了眼。
她下意識想坐起來,但根本動不了。
聲音戛然而止,謝明初瞪大雙眼,與面前的人對上目光,大眼瞪小眼。
寧然手里還捏著一根賊粗賊長的銀針,剛要扎下去,人突然醒了。
可能是不清楚情況,謝明初一臉懵逼,臉色虛弱又蒼白。
寧然挑了挑眉,手上動作頓了頓,十分鎮定的扎了下去。
謝明初頓時被疼得回神,嗷嗷直叫:“你媽!寧然,你為什么拿銀針扎我?!”
嗓子干啞,聲音也難聽。
謝明初這才發現,她之所以動不了,是因為手腳都被固定住了,腦門上還纏著好幾圈紗布,右腳上有石膏。
寧然扎完,轉身倒了杯溫水過來喂謝明初。
謝明初也就顧不上問寧然,將那杯水都喝完了,感覺嗓子好受了不少才啞聲問:“我這是在哪兒?”
寧然收起剩余銀針,在病床旁邊凳子上坐下,雙手環抱于身前,不緊不慢的道:“你還真是夠命大的,才昏迷了一個月,就醒過來了。”
“一個月?”謝明初咋舌,“不是,你那什么表情?我醒了還不好?”
寧然呵呵兩聲:“你的后腦勺被砸出一個洞來,能活下來,可不就是神奇?謝明初,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那么偉大,為了科學奉獻自我啊。”
謝明初沒吭聲。
寧然沒好氣的說道:“你是一個月前被送回京都的。不是,你要是不想活了,找把槍給自己一下就行了,但你那是做什么?想讓自己死在西北,英勇就義嗎?你知道國家培養你這么一個科研苗子有多不容易嗎?知道你親人朋友有多擔心你嗎?我那天好不容易結束項目,有機會在家洗個熱水澡睡覺了,結果我剛躺床上,被窩都沒熱乎,就被拉到醫院來。實驗器材沒了,可以再弄,人沒了,你還能重生嗎?”
謝明初看著寧然,冷不防問:“你是在擔心我吧?”
寧然哼了聲,別開目光,“老子是怕自己神醫的招牌砸你手里。救不回你,我面子還要不要了?”
謝明初默默看了眼身上令人頭皮發麻的銀針,動也不敢動,嘿嘿笑了兩聲,“行了,我知道你擔心我。”
老子都出來了,還叫不擔心她?
寧然眼神古怪的看著她:“你是在沙塵暴里被砸傻了嗎?笑得跟溫涵涵似的。”
謝明初“………”
寧然眼神上下打量了眼謝明初,道:“好好休息,你現在還不能動,腳也得養個把月。”
謝明初乖乖點頭。
寧然就起身,往門外走去,“我去過你家里人打個電話,告訴他們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