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母轉身先去了院子里。
程家院子里是沒有樹的,但院墻外卻是有一棵挺大的樹,枝繁葉茂,把程家的院子擋住了一小半。
幾人在樹蔭下坐下,蘇沁和蘇岷也搬了椅子過來。
蘇母看了程老頭兒一眼,“親家想商量的事情是什么?”
程老頭兒朝程彥平打了個眼色,讓他去叫人,然后轉頭笑著道:“我的事情不著急,親家你先說說你的事情。”
蘇母點點頭,“好吧,那我先說。是這樣,我打算張羅著給彥安立個衣冠冢。他的尸首想來是尋不著了,所以給他立個衣冠冢,以后也有個地方祭奠。今天上午我們找了個風水先生,讓沁娘領著在周邊四處去看過了,看中個地方,把衣冠冢立在那兒十分不錯。”
程老頭兒愣了愣,“這……”
“沒那個必要吧。”程周氏一口就否決了,“人都沒了,要什么衣冠冢。”
蘇母挑起嘴角一笑,“后娘畢竟是后娘,死得不是自己的親兒子,就一點不當回事。只是做人還是得憑點良心,彥安是為了程家人才死的,彥安活著的時候,掙的銀子也都在你手里攥著,如今只是立個衣冠冢,你都要攔著,你就不怕老天爺看不過眼,哪天讓你兒子也死無葬身之地?”
程周氏氣得跳起來:“你再說一遍!”
蘇母冷笑一聲:“再說十遍也是這個話,做人不留余地,不摸著良心,早晚有天會遭報應的,不信你慢慢等著瞧。”
程周氏的耐心已經用完了,站起來就要跟蘇母吵,卻被程老頭兒一把又給拽回了板凳上。
程老頭兒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親家母的提議不錯,原本這事應該是我們張羅的,但是最近家里事情多,一時半會兒的竟也沒顧得上。成,那就按親家母說的,給彥安立個衣冠冢。”
蘇母點點頭,“明天我就讓風水先生過來操辦這事。對了,親家,你不是也有事情要跟我商量?什么事情,說吧。”
程老頭兒看了看門外,笑道:“再等等。”
沒等多一會兒,程家族長和小河村的里正就被請到了程家。
蘇母和蘇沁蘇岷對視一眼,很快就明白了程老頭兒要說的事情是什么。
呵呵,真是天真。
把族長和里正請坐下,程老頭清了清嗓子,便說道:“親家,我想說的事情就是,趁著你在這兒,我就作主,把這個家給分一分。請族長和里正來,也是想讓他們做個見證。”
蘇母故作驚訝,“分家?”
程老頭兒點頭,“對,俗話說得好,樹大分叉,兒大分家。原本我是想著待逃難回來,就做主讓彥安和彥平各立門戶。但天有不測風云,路上彥安出意外沒了,這件事情,我原本是想著按下不表。畢竟,沁娘一個人拉扯著兩個孩子也不容易。但如今這情況,咱們也就明人不說暗話了。”
“這次的事情,是我們程家對不住沁娘和兩個孩子,這一點,我必須承認,是我們當老的糊涂,讓沁娘和兩個孩子受了委屈。事情鬧到這一步,這往后再在一個屋檐下住著,誰心里都不會舒坦。所以這個家,不如現在就分了吧。”
族長和里正覺得程老頭兒這話說得挺實在,一家人鬧成這樣,再住在一起確實別扭。
于是族長轉頭看向蘇沁,“蘇氏,你的意思呢?”
蘇沁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樣子,兩只手不停的絞著,“族長,里正,你們也知道,我男人剛沒不過半月,我一個女人家身無長物,又手無寸鐵,帶著兩個孩子要如何過活?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分家,孩子爹也沒想過。我們是長房,本就該奉養二老,所以我不想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