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先生晃了晃腦袋:“當然,此等美酒,便是那天上的神仙冒著犯錯被貶下凡塵的風險,也要忍不住來嘗一口的。所以謫仙這個名字,再合適不過。”
謝知府附和道:“也可理解為那些仙人為了這美酒,情愿永世謫居在這凡間。”
蘇沁仔細一品,也覺得這名字再合適不過了。“先生果真文才斐然,讓小女子折服。”
江先生這輩子聽過的馬屁多得數不過來,蘇沁這點火候,他絲毫不放在眼里。
蘇沁在心里感嘆一聲,果然是見過大世面的,小小馬屁打動不了。
于是厚著臉皮道:“先生,我們一家下午便要啟程回湖州縣城了,這下離著江州城可就遠了,下個月的酒,我要怎么送給您?先生,要不,您去湖州住上一段時日?”
江先生斷然拒絕:“到時候我讓人去取便是,你只消按照把酒準備好,別缺斤少兩就成。”
蘇沁干笑:“那哪兒能呢,我是那種人嗎?”
江先生沒理她。
蘇沁在心里翻了個白眼,覺得這老頭兒一點也不可愛。思來想去,干脆直說:“先生,我這里還有筆買賣想跟你談,你有興趣嗎?”
江先生看了他一眼:“難不成你還有個弟弟要我去撈?”
蘇沁哭笑不得:“我哪來那么多倒霉弟弟。不過我想跟先生做的這筆交易,也確實跟我弟弟有關。我弟弟得知你是當世大儒,想要拜到您門下,讓您教導他做學問。這束脩嘛……”
“不可能。”
江先生都不等她說完,又一口拒絕。
蘇沁忙道:“我拿謫仙做束脩。”
“給十斤都不行。”
江先生拒絕得沒有一絲回旋的余地。
蘇沁不解:“江先生,為什么?我弟不是那種不學無術的學生,他跟著您做學問,也絕對不會辱沒了您的名聲。”
江先生不帶商量地道:“沒有為什么,別的事情都好說,唯獨這件事情不行。老夫已經多年不收學生了,不可能為了幾斤酒就破例。行了,你回去吧,下個月記得準時把酒備好。”
“來人,送客。”
蘇沁就這么被半送半趕地攆出來了。
她倒也沒覺得有什么丟人不丟人的,只是覺得這老頭兒莫名其妙。
不收就不收唄,那么大氣性干啥!
哼,她還就不信了,謫仙打動不了這老頭兒,那比謫仙更好的酒呢?
等著吧,總有一天她得讓那老頭兒腆著臉來找她收徒弟的!
蘇沁頭發一甩,麻利地打道回府。
回到客棧,蘇沁把事情如實地跟蘇峴說了:“江先生沒同意,也沒說原因,反正態度挺堅決的。”
蘇峴倒也不覺得有多意外:“姐,沒事,其實我也沒敢抱希望。江先生那樣的人物,也是我癡人說夢了。我連個秀才功名都沒有,江先生怎么可能會收我。待我以后考上舉人了,若是還有幸能見到江先生,我再親自去試試。”
蘇沁見他心態如此之好,便放心地道:“他不收你是他的損失,你好好讀書,將來有了大出息,說不定他還能追在你屁股后面求著要收你呢。到時候你就給他一個后腦勺,告訴他,當初你對我愛搭不理,如今的我你高攀不起!”
蘇峴被逗得直笑:“二姐,你這個牛吹得太過頭了。我可沒那個本事,這輩子能得江先生指點一二,我就能受益終生了。得不到也不要緊,那只能說我和先生沒有師徒緣分。今日能得先生相助,已經足夠我吹噓一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