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長安正要說話,忽然一愣。
只見天上的云層緩緩挪動,接著就好像整片云從高天忽然墜落到他的眼前,化作一陣風吹過他的耳畔,闖入他的懷抱。
“雨要停了?”
徐長安抬頭看過去,眼中映照了深邃的星空,下弦月的光輝給天明峰的斷崖披上了一層霞光。
便隨著絲絲細雨落下,此時的夜景格外的美麗。
他也沒有多想,在窗邊坐下,對云淺說道:“所謂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酒怎么就不能一個人喝了?”
伴著明月、清影,趁此美景良辰,及時歡娛。
“三人?”云淺歪著頭,覺得面上有些燙,不過她還是繡花鞋在桌子下輕輕踢了徐長安一腳,接著將腳放在他的腿上,疑惑的說道:“不就是我與你在吃酒,哪來的第三個人。”
“……”徐長安眼角一抽,心想他好不容易醞釀出來的那點詩意都被云姑娘一腳給踢散了,他無奈的說道:“小姐倒是想想詩里的含義,別總是看表象。”
“?”云淺想了想。
分明只有兩人,徐長安卻讓她找第三個人出來?
便是讓她從詩里去找?
“舉杯邀明月……邀月?是在說邀月宮主嗎?”云淺喝了一口酒,紅著臉道:“你嘴上說喜歡那阿青姑娘,不許我學邀月姑娘,卻總是惦記著她。”
云淺看向天上的明月,眸子里起了幾份玄妙的光彩,心想若是徐長安真的喜歡到與自己喝酒也要提這個姑娘,她倒是可以將那邀月宮主拽進這個世界來陪夫君吃酒。
“邀什么月。”徐長安聽著云淺的話,差點讓嘴里的烈酒給嗆著,他十分無奈看著面前一臉無辜的云姑娘,說道:“是月亮,月亮。”
“嫦娥?常曦?還是望舒。”云淺認真的看著他,說道:“你寫的書里神話傳說太亂了,我不知曉誰才是月神。”
“……”徐長安單手掩面,嘆氣:“我真不知道該讓小姐多看書……還是少看書了。”
徐長安都這樣了,云淺要是還不知道自己想錯了,那她就真是個傻姑娘了。
“原來我想錯了。”云淺點頭,她眼里些許光芒散去,她吃了一口菜,緩解了口中的酒味后說道:“三人……三人,若不是月亮,難道是在說想要孩子?”
云淺想著徐長安飯后來碰著她微鼓小腹的樣子,心想他果然想要個孩子的。
有了孩子,那以后吃酒,可不就是三個人了。
“……這個坎是過不去了。”徐長安一陣頭疼,他此時開始懷疑這個清水一樣的烈酒是真的能將他灌醉的。
“又不對?”云淺咬唇,微微用力的踢了徐長安一腳,說道:“知道我不是聰明的人,還讓我去猜。”
“是我的問題。”徐長安無奈,說道:“方才的詩是說明月,與我的影子相對,便成了三人,帶著幾分詩人孤寂憂愁與幾分灑脫的情懷,別有一番滋味與境界。”
云淺聞言,她身子一顫,大拇指扣在食指指節。
“你想要一個人獨飲?”她問。
“不是,只是說詩人這個境界,有幾分吸引人。”
“一個人……一點也不吸引人。”云淺說著,拿起酒杯,將剩下的半杯一飲而盡,隨后俯身在桌面上,借酒勁盯著對面的少年看。
他覺得向往一個人孤寂的什么境界,還說什么別有一番滋味。
若是他一個人,豈不是說,她又要一個人了。
云淺有很多想要體驗的事情,唯獨這件事,她不喜歡。
人是不能忍受黑暗的,除非她從未有見過光。
“小姐,你怎么了。”徐長安捕捉到了云淺面上的一抹不安,他微微一怔后,輕輕抓住了自己腿上云姑娘的腳踝,說道:“我可沒有要離開小姐的意思,只是佩服作詩之人……我也不喜歡獨飲,不然也不用小姐陪我吃酒了。”
云淺感受著腳踝上傳來的溫度,有些艱難的起身,認真的看著徐長安:“你都知道,卻還要說這種話作弄我。”
“我是興所致,是小姐你想的太多。”徐長安對于云淺敏感、容易不安的性子完全無話可說。
他家的云姑娘有時候高冷的很,有時候就像是一只害怕被人丟下的貓兒似得。
而一般情況下,會害怕這種事的貓兒,表明它已經被人丟下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