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姐姐以往不是喜歡這個男人?”顧千乘問。
“以往?”
柳青蘿深吸一口氣。
她不常回憶往事,因為往事都過去了,而那放不下的始終擱在心里,早已不算是往事。
事實證明往事還真的沒有什么值得回憶的,她是青樓的姑娘,盡管是清倌人,可接待的恩客不知有多少人。
一般人,是不會詢問一個青樓出身、半生都在春風胭脂里沉浮的女人……有沒有喜歡的人的。
畢竟世人皆知,她們這些姑娘多是無情客。
下九流之人哪有資格動情。
登臺掃娥眉,下臺卸花妝,逢場作戲罷了。
可顧千乘不是一般人,她亦是高高在上的仙門。
“這算不上是對公子的喜歡。”柳青蘿認真的說道。
她這樣的人,沒有說喜歡的資格。
徐長安有著能讓他驕傲的妻子,面對徐長安,她這種人哪怕是說一句喜歡……也是侮辱了自己心里皎白的明月。
有些事情是不能說出口的。
比如她給徐長安那壇入青樓之前埋下的、用來送給贖身后未來良人的女兒紅……這就是永遠不能說出口的事情。
送給徐長安這樣一壇酒,她……就已經壞了規矩了。
哪里還有臉面再說什么喜歡?
——
陽光明亮,照在柳青蘿面上,那唇上胭脂泛著晶瑩,姑娘眼角的淚痣愈發明顯。
因為染上了一身風塵,所以她是守規矩的人。
可守規矩的人,也是人,有著人應當有的感情波動。
【感情無法克制,行為卻可以克制。】
所以柳青蘿此時已經冷靜了下來,她見到了徐長安在宗門里還有逗貓兒的興致,便已經是很高興了。
“妹妹不是要帶我去什么地方?我們走吧。”柳青蘿說道。
“……姐姐為什么總是這樣自卑。”顧千乘嘆氣,指著徐長安離去的方向:“他是暮雨峰的執事,被師姐們留下,我承認他有幾分本事,之前是我不了解、小看他了……但姐姐你才修煉就開源,修為境界上已經趕上了一年半才開源的他,又極有可能是只有古籍上才出現過的仙品天賦。”
說到這里,顧千乘難掩心里的匪夷所思,隨后說道:“所以,姐姐不該這樣自卑的。”
柳青蘿性格極好、作為花魁出身,她此時一身紅色薄裙,樣貌也極好。
顧千乘沒有要讓柳青蘿去破壞徐長安和云淺感情的意思,她只是單純的覺得……這位姐姐可以不那么卑微。
“祝姐姐的確說我有一些修行的天賦。”柳青蘿認真的說道:“這不重要。”
經過這幾日的熏陶,她對于修行、境界、暮雨峰的實力分布和徐長安在朝云宗外門執事的普通地位有所了解。
可徐公子修為不如那些人,又怎么樣?
可以直面權貴、挺直腰背的酒娘怎么會是自卑的人。
她只是面對徐長安時會這樣。
不是自卑。
只是拎得清。
至于顧千乘說的她天賦一日就比上徐長安一年半,柳青蘿不知道應當說什么。
不過,她本就是要做對徐公……對世界有用的人,所以對她而言,這可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