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爵爺先招馬車罷,卑職在此等您。”
這邊,蓉大爺才出發。忠順王府里早已了皇駕,任誰見了也不得不在心里贊一聲,兄弟情深。
“我弟安否”顯德皇帝素來不是一個容易顯露感情的人。所謂帝王無情,不僅是說當皇帝的沒有普通人的感情,更是說他們臉上通暢難看得到真情流露。
只是今天,顯德皇帝見了十三爺,臉上說不盡的關切與傷感。
“勞皇兄掛記,十三無大礙。”
“豈能無礙,豈能無礙。”顯德皇帝輕輕握著十三爺的手,憐道“瞧瞧你出門一趟,又受不少。身上哪里還有幾兩肉,便不該讓你去漠西之地的。是我這個做哥哥的不好,可憐我弟,我弟可憐。”
“兄長是一國之君,怎能在臣子面前失態了。”十三爺苦笑著說道,輕輕拍了拍胸脯,又道“皇兄可瞧,十三身子好著。從漠西回來,一路有太醫照顧,如今快要痊愈了。”
“哪有痊愈的樣子,皮包骨,瘦如柴。”顯德皇帝瞧著忠順王,眼里說不盡的心疼。咬牙道“全賴那該死的準格爾,害我弟再發舊疾。我已傳旨北靜郡王水溶定要踏平了準格爾,以報我弟犯疾之痛苦。”
“皇兄,不可意氣用事。”
顯德皇帝瞧著十三痛苦樣子,心里更發心疼。好生道“我也知準格爾之亂非一朝一夕可解,十三且放心,為兄素來謹慎。當前要務便是你得好好修養。”
十三爺勉強笑來,干枯的臉面頗為猙獰。
“十三這次先行回來,便是借著養病名義偷懶的,皇兄大可放心。”
“哪里偷懶,我才出宮便聽了十三找人上水利營田府招賈家小子去了。水利營田府的事兒,也暫且先放一放。那小子可比你會偷懶耍滑的多,怎就不往他學學”
“一國之水利、之營田,關系一國之民生、之社稷。”十三爺倚在那里,虛弱回著,道“水利不可慢,營田不可缺。整頓好了這兩項事務,天下萬民可定,大燕社稷可穩。豈有先放一放的道理,皇兄勿要輕視了這工程。”
“省得,省得。”顯德皇帝無奈回了句,又道“如今十三還會教訓我來,當年你讀書識字還是我教的了。這些道理,我比你更懂。”
“倒是懷念曾經跟在哥哥身邊的日子,無憂無慮。”十三爺沒來由地感嘆道,“幼時十三常遭欺負,都是哥哥與太子二哥,你們倆人替我出頭。”
顯德皇帝聽了前廢太子的名號,笑容稍作收斂,道“十三素來重兄弟情誼,當年二哥總領著你我去找他們麻煩。每次你都不忍下手,偏氣力個子又小,最后吃虧最多的都是你。”
十三爺勉強笑了聲,道“一眨眼都過去幾十年了。”
顯德皇帝點了點頭,他聽得出忠順王到底想說什么。亦道“十三好生歇息罷,莫再想以前的事兒了。”
十三爺回道“在漠西時便聽了神京一些傳聞,心里總不放心。濤哥兒,到底是二哥長子,太上皇的皇長孫。他在鄭家莊呆著,便讓他好生在鄭家莊呆著罷。”
忠順王話音才落,顯德皇帝臉上笑容完全消失。
房間里只響著龍吟,“朕豈會為難家里的大侄子,只要他安生,朕便給他安生。他不安生,朕不開口,他也安生不得。”
房間里氣氛一時尷尬起來。
恰時外邊有人傳報,消息幾轉,由房間里內監去聽了。再做稟報“回陛下、王爺,水利營田使兼二等侍衛賈蓉已到。”
皇帝道“傳他進來。”
不一會兒,顯德皇帝與忠順親王便見了一個衣裳邋遢的男子由一名鮮衣太監領進了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