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媽幽幽嘆道“家里就這么兩個孩子,蟠兒年長卻不知事,寶丫頭聰明卻偏偏是個女子。如何她又要一個沒名分的奶奶。唉”
賈蓉知道姨太太在嘆什么,任何作父母的攤上這么一雙兒女,確實省不了心。他急忙湊過去討好道“太太且放心,蓉兒會照顧好寶釵的,蟠叔大哥寧國府亦會幫扶。太太往后便和蓉兒家里的太太的一般,我和寶釵一起孝敬服飾太太。”
“少說這些好聽的。”薛姨媽打著呵欠白了他一眼。
害得蓉大爺心兒勐得一跳。
湊得太近了,失禮,失禮。
薛姨媽自顧說著“你們東府內宅的奶奶多了,少不了顧此失彼。原是寶丫頭大了,不需管了,偏還整出這些讓人操心的事兒。又沒想著黛玉也入了魔,她年紀小時便沒了親娘,我將她當親女兒看待。其他的事兒也和你說,只需記一點,她身子不好勿要令黛玉憂思成疾。”
“我和林姑姑沒什么的。”蓉哥兒小聲辯解著。
“沒什么”薛姨媽側目冷笑了聲,“親眼瞧見的還能有錯我見不得寶丫頭受委屈,也見不得黛玉受委屈。你若這般薄情的,寶丫頭的事兒我也不敢答應了。”
“太太”好不容易才遇上薛姨媽松口,賈蓉豈會讓這個機會逃掉。急忙湊身過去,握住薛姨媽的手兒諂媚。“太太說什么便是什么,蓉兒全聽太太的安排。”
薛姨媽稍愣,困意似乎在這瞬間消散不少。瞧得蓉哥兒真誠的眼神,緩緩支棱起身子,另一手輕拍上蓉哥兒的手背。
“我又豈是戲里硬拆鴛鴦的惡毒母親。”
薛姨媽的手是軟的,是燙的。
俗話說男人陽氣壯,女人陰氣盛。
蓉哥兒從沒見過這樣暖和的女人的手。這種暖和像是一直烤著火才抽出來一樣,又像是寶釵熱毒發作時的滾燙。
不僅暖和滾燙,還柔軟。明明是纖長白嫩有型的手指,感覺上卻像是沒有骨頭一樣的軟。
這一下的觸感,讓蓉哥兒覺得自己有些冒失了。
“府里哪個不說太太是菩薩心腸,只怕天上的菩薩也未必真比得上太太的心慈。”
“你這孩子盡會討人歡喜。難怪鳳哥兒、寶丫頭和黛玉都著了你的道。”
明明每次都是我著她們的道,還一次次越陷越深。彷佛她們都有著一種其他的魔力,反反復復吸引著往深處更深處墜落。
不可自拔。
蓉哥兒乖巧地干笑著,像極了一個聽長輩說話的小輩。
“你出去罷,我在這歇一會。”薛姨媽慵懶的聲音傳入蓉哥兒的耳朵,那滾燙柔軟的手也松開了。
蓉哥兒小聲說道“林姑姑還在外頭等著太太一并回瀟湘館了。”
“你暫先出門罷,喚寶丫頭進來。”
蓉哥兒領了應了出去。
薛姨媽款款吐一口長氣,輕輕扭動一下腰肢,雙膝緊并著摩挲兩下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坐著。喃喃自語著“這寒春夜里也有些燥了。”
外頭的賈蓉面對王熙鳳的詢問,他卻回不出話來。
這怎么說了,難道說是薛姨媽擔心自己早早虧了身子,又擔心自己應付不了奶奶們
隨口打了個馬虎,用薛蟠的事兒將王熙鳳湖弄過去。
王熙鳳信以為真,陰著臉瞪他道“該扶持的,自然少不得扶持。又不單是薛家有兄弟,我們王家就沒兄弟了不止王家有,秦家也有了。不說這外家兄弟,賈家的叔侄兄弟更多。蘭哥兒、環哥兒、薔哥兒,寶兄弟這些人難道比外家兄弟生疏一個個能扶持得多久。”
“該幫一點的就幫一點。”